第13章 变故

　　26.肝癌晚期。
　　吴善水，她要走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窗外的天是那么蓝。
　　像梦一样，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善水来我家住，她穿着小睡衣让我夸她可爱，我没夸她，反倒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老娘比你更可爱。我妈让我把嘴巴放干净，善水在一旁偷笑。
　　她偷笑的那一幕我记了很久。
　　明明生日那天许了愿的。
　　我明明许过了的。
　　27.善水妈妈告诉我的病房。
　　我踱着步子，在医院的楼道里慢慢走。医院鲜有欢声笑语，尤其是这块重症监护区。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以看望朋友的理由来到这里。
　　徐厚载已经到了，她面色木然，微笑也很勉强，她说：“你们先聊。”便出去打水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善水很少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因为我们的世界里都多了一个徐厚载。
　　我坐在她的床前，没敢看她的脸。
　　“山池，”她叫我，“最近还好吗？”
　　我低着头，眼泪却不自觉地滑出来，“还好。”
　　眼前已然是雾蒙蒙的了，善水摸到我的手，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她说的话我都仔细听着，
　　她说初中时的趣事，讲高中时我们一起去看徐厚载打篮球。
　　还讲死了，也没能追到徐厚载。
　　“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欢我，我不算太后悔，有个喜欢的人陪我到这。李山池，”她顿了顿，似乎要把哽住的眼泪憋回去，“我真是输给你了。”
　　第13章 变故
　　28.善水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徐厚载。
　　她在其中看的最透彻，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去年的生日，我在繁星之下与朋友们许下心愿。二十一岁生日，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善水治疗了几个月，还是没能挺到我生日。
　　她死时是善水妈妈在床边，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那个凌晨我给徐厚载打电话，我说你来医院吧，见善水最后一面。
　　徐厚载沉默了很久，突然哭起来，她在那边悉悉索索的穿衣服，手机被她忽略，我没挂电话。
　　我们就这样打着电话，善水妈妈也在哭，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29.在善水的葬礼上，我收到了善水写的一封信。
　　她与我寒暄、开玩笑，把初中和高中的过往又说了一遍，她写了很多。
　　“去年拍毕业照，你们班比我们班拍的要早，你早早地来找我和厚载。你穿的很漂亮，西装服真的又美又飒。厚载穿的白纱裙看起来似乎和你配成了一对，我第一次见她这么漂亮，我没有喜欢上错的人，可她的漂亮不是给我看的。你悄悄望向厚载的表情我一直没忘。李山池，喜欢不容易，你要勇敢。”
　　“我后悔的是没能和你们一起到老，一起去养老院。我到这儿了，你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一直爱你们，你们不要太在意我的离去，可能老天让我离开就是为了让你们俩好好在一起。我爱你们，你们要幸福。”
　　30.善水走后的第一个生日，我学会用酒精麻醉自己。
　　在徐厚载找到我之前，喝了很多，在这期间还吐过几次。
　　我瘫在酒吧的软座上，意识还很清醒。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仨已经并列在床上躺好了，善水睡在中间隔着我和徐厚载。
　　徐厚载接到电话后赶来，一声不吭地把我扛起。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感受她的肩膀，我埋下头仔细地嗅，嗅她身上的味道。
　　她在月色之下背着我，清越的歌声在人群稀少的街上被唱起。我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是徐厚载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贪恋这种温柔。
　　然而太多事情、太多东西让我停下追随徐厚载的脚步。
　　我没有向徐厚载告白，反而每周必去一次酒吧，然后等徐厚载来接我。
　　31.我知道徐厚载很累。我也很累。
　　我没钱了。
　　是时候正视一下我和徐厚载的关系了。
　　我清醒了很多，明白徐厚载对我的意义，她不一样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最后一次去酒吧，我只喝了一点，我想借着酒劲问问徐厚载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在酒吧等她，她来的晚了一些，我睡着了，睁开眼时她正在拉我起来。
　　我是想问她一句“你喜不喜欢我”的，但我看到了她隐忍的表情，话就变成了“你不累吗”。
　　十七岁喜欢上的人，二十一岁依然陪着我。我看着徐厚载受伤的神色，眼泪险些就喷涌而出。
　　她没说话，把我扛到背上。
　　我深吸一口她的气息，然后抬头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徐厚载依旧没说话，倒是把我的头按在了她的肩上。
　　“闭嘴，睡觉。”
　　她默认了。
　　32.我在徐厚载背上，没睡着。
　　那一夜，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夏夜微风的凉爽和身下人不断散出的热量，都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我喜欢徐厚载。这句话迟早有一天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到了她宿舍，静悄悄的。
　　我装作已经睡着，顺从地让徐厚载帮我脱掉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