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容青白,浑浑噩噩。
  此时,一个身穿白衣,四肢瘦削,约莫三十岁模样的死鬼朝顾昭和赵刀踮脚飘忽过来。
  它非常的瘦,全身只有臀部位置有零星半点的肉,木着脸,就像是一张发皱的老皮搭在骷髅架上,因为瘦削,它的脖子又细又长,鼻孔微微朝天,左右探着,似在搜寻人气。
  这是痨病鬼!
  体弱之人最怕遇到这样的鬼,一旦被它寻到气息,轻则重病,重则丢命。
  顾昭心中一梗。
  没瞧见便罢了,瞧见了再和它交叉而过,实在是心里不得劲儿。
  她佯做弯腰捡东西,微微侧身避了过去。
  “怎么了?”赵刀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顾昭:“没,方才瞧见地上有光亮一闪而过,我还以为是铜板。”
  她挠了挠头,将一个有些羞涩和腼腆的少年郎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憨瓜!”赵刀指着顾昭,哈哈笑了两声,“要是真有铜板,白日便被人拾去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
  “走了走了,我瞧着约莫要四更天了,咱们回钟鼓楼看看漏壶,要是到了四更天,就得打更报时了。”
  “哎!”顾昭跟上赵刀。
  ……
  玉溪镇的钟鼓楼,今夜顾昭已经跟着赵刀去了三趟。
  白日里,大家伙儿还能靠太阳估摸时间,夜里昏暗,时间只能从钟鼓楼的漏壶得知,再由更夫打梆子高喊时辰。
  玉溪镇的更夫有十几个,通常两人一组,像她和赵刀,负责的是临水街和翠竹街这两条街。
  当然,两条街走下来,往往已经大半时辰过去了,后头听到打更声时,时辰其实并不准。
  顾昭体内功法自然的运转,月华星光不断的被吸纳淬炼,疲乏顿解,整个人精神得很。
  赵刀瞧了一眼顾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啧,不愧是年轻的孩子,精神头就是好!”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
  两人朝钟鼓楼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顾昭困惑:“赵叔,像方才打更,头两回咱们先走了翠竹街,后面那一回,咱们先走了临水街。”
  “这一路走下来得要大半个时辰了,万一有人有要紧事,咱们没有报准时辰,会不会耽误事啊?”
  赵刀:“这事问到点子上了。”
  “寻常人家,夜里这个时候都在睡觉,他们知道个大概时辰就行,不管咱们从哪里先报时。”
  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做了个数铜板的动作,贼贼的笑了下。
  “要是有想知道确切时辰的,他们会特意找咱们,花几个铜板意思下,让咱们先走他屋子在的那条街。”
  “不多不多,运道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捞个百八十枚铜板,够我打一壶酒了,哈哈!”
  顾昭:......
  原来,这就是她未来的油水啊。
  忒寒酸了!
  ......
  第13章
  赵刀回过头,瞧见顾昭的神情又是一乐,“怎么样,这事不错吧。”
  顾昭:“......赵叔知足常乐,侄儿要学的地方还很多。”
  “滑头!”赵刀又是一阵朗笑。
  很快,两人便到了钟鼓楼。
  玉溪镇的钟鼓楼说是钟鼓楼,其实不过是个两层高的六角木屋,简陋寒酸,远不及县城中的红砖绿瓦气派。
  木屋下层是用来给守漏壶的更夫休息,上层四面没有围墙,而是做成亭子样式,简单的围了半人高的凭栏。
  里头搁一口钟,一面黄牛皮大鼓。
  因年代久远,大钟铜锈斑斑,鼓身红漆剥落,上头满是岁月印记,都说天明击鼓催人起,入夜鸣钟催人息,一面鼓一道钟,陪着玉溪镇百姓走过了年年岁岁的光阴。
  ……
  “哟!老周在打瞌睡啊?”赵刀推开木门,人未到声先至。
  顾昭跟在他身后,贴心的将门阖上,寒风顿时被挡在外头。
  屋子不大,除了张方桌,几把小凳,就角落里搁了张竹床,靠窗的地方烧了一盆炭,屋子里暖暖和和的。
  难怪记忆中,她家阿爷轮到守漏壶那段日子,天天都是哼着小曲儿归家。
  和打更巡逻对比,这守漏壶简直是天大的美差啊!
  ……
  “瞎说什么呢。”周生财从后头走出来,手中还拎着木桶,“我哪里敢睡,得守着漏壶呢。”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剜赵刀。
  赵刀:“嘿嘿,偶尔睡睡不打紧,盯着漏壶中的水别冻上就成,不过,你就算没睡,也比我们在外头走街吹风来得舒坦,是吧,顾昭。”
  周生财朝顾昭看去。
  顾昭不应赵刀的话。
  她和赵刀不一样,赵刀和周生财两人熟稔,自然啥话都能说。
  她一个后进的后辈,年龄还小,说话还是恭敬谨慎一些才妥当。
  信不信她要是应和了,回头人家闲聊时该说顾春来家的孙子吃不得苦,才打更一夜,就嫌弃抱怨天冷了。
  顾昭腼腆的笑了笑,“周伯。”
  “嗯。”有不熟悉的晚辈在,周生财也不好和赵刀多拌嘴。
  他约莫五十来岁,是个老更夫了,性子有些慢热,沉默的应了一声后,半晌又憋出一句。
  “咳!炉里温了热水,还煨了两根番薯,都是自家种的,要是饿了,就自己拿去吃,别客气。”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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