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就不该偷瞧先生的,明明就知道先生的眼睛利得很!
  这下好啦,很快他就要当阿猫阿狗了,先生戒尺一扬,自己就该被打得嗷嗷又喵喵喽!
  谷平一闭了眼睛,准备接受既定的命运。
  江先生更气了,这憨娃还敢闭眼,敢情他是洪水猛兽不成。
  “瞧瞧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窍不通,驴唇不对马嘴!”
  他往下走几步,正待叫谷平一手伸出来,那厢,视线瞥过外头,好似瞧到什么,一股怒火顿时歇了,当即收了戒尺,瞪了谷平一好几眼,没好气道。
  “都说读书百遍,其意自现,你回去后啊,将这段话再抄写个百遍,好好的想一想,它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明儿我要检查的,听到没!”
  谷平一垂头耷脑,“知道了。”
  “好,放堂!”
  说完,江先生抚了抚身上的儒袍,抬脚走了出去。
  院子里种了一株玉兰树,高数丈,枝叶繁茂,金秋的艳阳透过树梢落下,在地上投下斑斑光影。
  风来,树摇影动。
  “先生,叨扰了。”前头,一位穿青色儒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回过头。
  只见他手中持一柄折扇,瞧见江先生,乌木的折扇阖上,恭恭敬敬的冲江先生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江先生连忙伸手扶住,“若南今儿怎么来了?”
  严若南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子,递了过去。
  “先生,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文章,还请先生帮忙指点指点。”
  江先生:“惭愧惭愧,指点谈不上,若南如今也是秀才之身,我也只是秀才之身,指点一词,着实不敢当!”
  严若南:“先生此话差矣,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南自小蒙先生开蒙,取得秀才之名都有赖先生教导,中间也是有颇多的侥幸。”
  说着说着,他眼里有莹光闪闪,面有激动之色。
  “而且先生的才名,祁北郡城谁人不知,要不是先生志在教书育人,凭借先生大才,不说举人解元,就是金榜题名,暮登天子堂,那也是如探囊之物。”
  “谬赞了谬赞了。”江先生抚了抚须,“那我便托大,为若南的文章观上一观。”
  他将那卷子接过,往宽袖中一塞,笑道。
  “不说指点,只说切磋一词,请。”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引严若南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严若南笑了笑,折扇一撑,抬脚跟上。
  在经过私塾时,只听里头的少年郎闹哄哄,有兴奋得失真的声音传来。
  “平彦,你方才运道正好,都解读得乱七八糟了,先生还没有打你,铁定是你阿娘前儿拜拜的神仙好!”
  “去去去,浑说什么呢!我还宁愿先生打我呢,这抄书百遍是断手,挨戒尺是手肿,两个也没差多少。”
  “还是有差的。”说话的声音有着同情,“你忘了你上一回了?就是被打成猪蹄儿,那也是要抄书的,那才惨,又断手又成猪蹄儿,惨惨惨,真惨,怎一个惨字了得!”
  谷平一:“……不说了不说了,院子里的胖橘在等我回家呢。”
  严若南在听到那一声平彦时,整个人就僵在那儿了。
  金秋的八月,艳阳还晒得叶子打卷儿,他的背后却沁出了冷汗。
  江先生见人没跟上,不解的回过头。
  他抚了抚山羊须,瞧见严若南好似白了一些的脸色,几步又走回来了,目光上下打量,关切不已。
  “若南,可是有哪里不适?”
  严若南勉强的笑了笑,“没事,先生,我就是走得急了一些,腿抻了一下。”
  江先生没有怀疑,“是,你们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儿,平日里要多吃些肉食,晒晒日头,过段时日不长个儿了,还会想念这长个子的腿疼呢,哈哈。”
  两人一道往前,严若南状若不经意。
  “先生,您方才惩戒那叫平彦的孩子了?”
  “嗐,哪里是平彦,是平一,叫做谷平一,是五象街米行谷老板家的独子,贪耍得很,平日里惯爱招猫逗狗的,聪明是聪明,可惜啊,那心思就没在读书上!”
  江先生摇了摇头,下一瞬,因为严若南的一句平彦,他拧了拧眉,捻着山羊须想起了几年前在他这儿求学的平民家小子,卫平彦。
  他忍不住心里叹息了一声。
  那孩子的资质着实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好了一些。
  ……
  第176章
  原来是唤做平一,不是平彦啊,严若南思忖。
  他暗地里哂笑了一下。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听到平彦这个名字,自己竟然还如此不争气,看来,他需要修行的地方还多着呢。
  严若南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跟在江先生半步远的地方,宽袖盈风,微微笑了笑,做了个先生先行的动作。
  江先生抚了抚须,瞧着这对自己处处恭敬的弟子,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的受用。
  两人一道往书房方向走去,从背影上看,这一人清癯,一人颀长,俱是穿着儒服,行进间宽袖摆摆,清风徐来,衣袍股荡,自有读书人不凡的气度。
  风将两人的声音吹来。
  “若南,说起平彦,我记得你和卫平彦好像还是同窗?”

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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