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街上只有嬴清言清瘦的身影。
  她抬头看了看月,又垂眸望着街上的璀璨华灯。
  吴歌楚舞玉诗新,华灯兰焰动鱼鳞。①
  醉生梦死楼中,镜知在净室中静坐。
  “你最近离开的次数有些多。”雪犹繁抱着双臂倚靠着雕龙刻凤的柱子,微笑着望向了镜知。好在她已经请到了“澹字部”琴师。来客们或许会提起镜知的名字,但是很快的,他们就会遗忘旧人。人来人往只记新。“你找到存身的意义了吗?”雪犹繁又问。
  元镜知是逝水浮萍,是无根之木,她的内心始终是那挥散不去的孤寂和茫然。
  “没有。”镜知回答道,她抬起手解开了缠绕着双眸的素纱,又轻轻道,“但是我要再做一次元绥了。”
  雪犹繁别开了眼。
  她不想对上镜知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泓清水、是一面镜子,能够照出内心深处的阴暗。
  而自我的阴暗向来是众人最不愿意面对的。
  “你要去哪里?”雪犹繁又问。多少相处了一段日子,她的语调中是担忧与关切。
  “抱歉。”镜知没有回答,停顿了数息后,她又道,“多谢。”
  她起身走出了净室。
  雪犹繁这才重新抬眸凝视镜知的背影,她知道,这一走,“镜知”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世道有千万般不如意,又能够到哪里去躲避呢?
  -
  应骞在高楼醉饮,一夜狂欢,好似丹蘅的头颅已经是他的囊中物。
  他内心深处记恨着元绥,如今若是能斩她道侣,也算是报了昔日之仇。
  只可惜他等的好消息并没有传回来,而是前去的六个刺客,魂灯俱灭。
  “怎么可能?!”应骞惊惶,浑身颤栗,仿佛跌进了深渊之中。
  鬼木傀钉下生辰八字,要么是功力深不可测之人,要么是不在生死间的,要么就是生辰八字不对。应骞没在天榜见过姬丹蘅的名字,他更相信鬼木傀是个假货!他豁然翻身坐起,那点醉意化作了冷汗淌落。
  他怎么还能够感知到彻骨的冷?!
  应骞想要大喊,可他的喉咙仿佛被寒冰封住。
  他缓缓地抬起头,视线之中出现了一道于他而言如噩梦般的身影。
  她头戴道冠、身着黑白二色如太极相间的道袍,披着玄色的绣鹤披风,周身剑光环绕,犹如星辰伴月。
  应骞听到了自己浑身的骨节咔擦咔擦作响。
  他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个冒着寒气的字:“元、元、元绥!”
  她是生者还是亡魂?她怎么会出现在清州府中?巡逻的府卫们呢?那些花千金雇佣而来的门客呢?!应骞想要大声咆哮,可在那一线逼近的剑光下,他一个字都没能说出。
  昔日元绥将他扫下擂台,仿佛拂下了一只蝼蚁。
  如今剑起剑落,更像是扫除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作者有话说:
  ①观灯玉台体十首其一 五代至宋初 ·徐铉
  第15章
  清州伯那名列天榜的儿子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府上,消息一出,整个清州震惊。要知道清州伯府是清州守卫最森严、强者最多的地方,怎么会让人无声无息地潜入?那刺客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杀死入道的应骞,是不是也能不动声色地杀了清州伯,毕竟他是个凡俗人。
  “清州府是铁桶,真的有人能悄悄进入吗?”
  “我看是沉迷酒色才暴毙的吧?要么就是自己人下手。”
  “或者是因为他作恶多端,遭了天谴!”
  茶楼酒肆,清州各处的人都在悄悄议论。他们对清州伯府上并没有多大好感,谈论间不见哀色,反倒是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
  在清州城议论纷纷时,清州伯府上的人也在查应骞的死因。
  一身绛红色长袍的应邱山面色冷峻,一双浑浊的眼珠子转动,偶尔泄露出了几分愁苦。他的儿子其实并不少,但是入了道途的只有应骞一个人,他还想借着应骞使得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可应骞死了,什么计划都是一场空。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浊气,眼中愁苦散去后,逐渐变得锐利,宛如一只猎鹰。“找到痕迹了吗?”他问道。
  楼中的修士有拿着推星盘的,也有掐着决将符箓一催要万鬼显形的……他们各使神通想要追溯过往的痕迹,可当法器一转,那残余在了过去的一线剑光倏然落下,将那些试图追溯时间的神通一一斩破。噗嗤声响,修士们捂着胸口跌退了一步,看着破裂的法器目眦欲裂。鲜血从他们的嘴角溢了出来,虽然没有应声,可应邱山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询问了。
  “去请司天局的人吧。”应邱山的声音泄露出了些许疲惫,要是这些人真有大本事,昨夜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无法感知了。
  -
  丹蘅睡在了明月楼中。
  灯火影影绰绰,醉酒后的她半梦半醒。
  许久之后,她蓦地睁开了眼。
  提起了酒壶喝了一口冷酒,她慢悠悠地推门下楼。
  在热闹的喧哗中听到了应骞的死讯。
  她有些讶异,踱步到了街上的酒馆中,她果然瞧见了银发白衣的嬴清言,她的面上挂着一抹笑,正朝着自己举杯。
  “是你做的?”嬴清言没想到丹蘅的动作会这样快。
  丹蘅摇头:“不是我。”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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