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56


  打更的声音穿透了夜幕,他忽然间仰头大笑,将那长长的衣袖一卷,大声道:“入宫!”
  作为陛下偏爱的皇子,他有着夜入宫门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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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蘅踏着夜色入皇都。
  月色之下,一段寒芒照在了“枯荣刀”上,比月色更为寒凉。
  她早就知道,出了始帝陵,仍旧会有人来拦截她。
  “师姐,你是我蓬莱的弟子,怎么能够背叛蓬莱,投向帝朝?”蓬莱弟子愤怒地质问,到了这个关头,仍旧想着劝丹蘅回头。
  “师姐,宗主也入皇都了,你不去见一见她吗?”
  ……
  丹蘅一挑眉,漫不经心地笑道:“那还挺巧。”
  蓬莱弟子抬眼,直直地望向了丹蘅:“师姐,得罪了。”他们蓬莱先行动手,总胜过昆仑、佛宗以及儒门一众。
  至少蓬莱不会要她的命。
  丹蘅淡漠地扫了眼蓬莱弟子,只吐出了三个字:“听腻了。”
  都要撕破脸皮了,还在客气什么?月光下的枯荣刀寒芒毕现,一截刀光投映在地面,比十二月的雪更为凄寒。青光回旋,宛如月落人间,刀气向前推进,但凡刀意扫过的草木,在这盛夏中忽而凋零枯萎。
  第一个撞上刀光的蓬莱弟子手中剑断,周身的护体灵光那纷纷破碎。他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砰一声砸落在了地面,筋骨俱折。比起在始帝陵中,此刻的刀光更是凶煞,仿佛下一刀,便会毫不留情地取了那位弟子的性命。
  蓬莱弟子面色冷沉,丹蘅神情漠然如霜雪。
  地上困龙阵起的时候,她纵身飞跃,宛如飞鹤直冲云霄,拉开了与大地的距离。
  那一轮月色忽而近了,仿佛触手可及,夜风铺面,刀光凄烈。
  -
  “走你的路,不好吗?”
  镜知轻声问。
  在丹蘅离开苍梧山脉的时候,她没有继续跟上去。
  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面具揣入了怀中,默然站立了许久。
  只是在她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那被浪头冲到了另一个深邃山谷的承渊剑主,乘着茫茫如雪的剑光出现了。
  “元绥。”承渊剑主咬牙切齿,他的声音里藏着嫉妒、藏着恨意。这里没有外人,他没有再否认镜知的身份,而是愤怒地质问道,“我昆仑薄待你了吗?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要站在帝朝那边?”
  镜知神情淡然。
  昆仑待她算不上好,至少修道资粮从来不缺,尽管这一切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也不算太坏,至少不曾喝骂斥责,将她视为猪狗。可是他们对待自己终究与对待其他弟子不同。现在她明白了,昆仑要的是一柄没有情绪的道兵,至于昆仑的未来,是同她无关的,她只要镇守神魔战场,听从昆仑掌教的吩咐,便足够了。
  镜知温声道:“这些年,我为昆仑做了不少事,欠下的,已经还了。”
  承渊剑主怒声道:“昆仑养你教你,你欠下的还不轻!”他一抬头,撞入的是一双空茫茫的眼睛,他看到了四野的冰棱和瘴雾,仿佛深陷冰窟之中,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可等到回过神来,承渊剑主将这当成了面对元绥时的怯意,内心深处的嫉恨越发浓郁。
  “你要是想还清,那就替昆仑做最后一件事。”承渊剑主眯了眯眼,藏住了一抹刻薄的神色。
  镜知问道:“取玉皇宝箓吗?”
  “算你——”
  只是“识相”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承渊剑主就听见了两个字。
  ——“不要。”
  镜知的拒绝极为干脆自然。
  承渊剑主眼眸中猝然迸射出一团烈火,他站得够高,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人说这样拒绝的话语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剑柄,想要像呵斥座下道童那样叱骂镜知,只是冷不丁又对上那双诡异深邃的银灰色眼眸,沉沦在妒火中的意识陡然间清醒。
  他是来找“玉皇宝箓”的,险些忘记了此事。
  姬丹蘅不在此处,是不是已经动身前往皇都了?
  承渊剑主将目光挪向了远处,只是他身形才动,那雪色的剑光便照入了眼中。
  承渊剑主猛地回头看镜知,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镜知偏着头,有些茫然地望着承渊剑主,许久之后才说了两个字:“叙旧。”
  -
  镜知拦着承渊剑主在“叙旧”。
  那头的记何年也跟着追上来的佛门弟子在扯皮,试图阻拦他们的脚步。
  街心。
  蓬莱弟子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
  可他们倒下了,尚有一群儒门的弟子跟来。
  丹蘅扶着刀站立,她冷着一张脸,像是随时要刀将倒在地上喘息的人了结。
  “她这样的人连同门都要打杀,怎么就不是妖魔了?”儒门弟子愤然道,他们犹记得在始帝陵中死在丹蘅刀下的人。这柄近来才显名的刀,一出鞘就沾着淋漓的鲜血!她什么都不敬畏,她就不会有约束!
  月轮悬照,树影婆娑,人影幢幢。
  丹蘅抬手轻轻地抹去了眉骨处的一缕血迹,在那儿,有一个个细细的伤口正渗着血。
  她能赢了蓬莱的师弟师妹,不是说她的功行到了无人能匹敌的地步,而是因为她熟读蓬莱的典籍,占了不少便宜。
  “我辈不是为了玉皇宝箓,而是要替天行道,还天地一个清明!”

第30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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