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嬴清言那滚动如沸水的情绪骤然间消去,她对上了裴偃,微笑道:“她是被她自己逼死的。我也不想听你们废话了,天枢印呢?舅舅?”
  “你以为拿了天枢印,你能走出裴家吗?”裴偃的眸中掠过了一抹凶煞之气,裴家养的护卫多多少少也有点本事。他这次只是吃了“一家人”的亏。他话音才落下,一抹寒光骤然飙起,朝着裴公子面上掠去。堂中声音一止,只余下裴家公子一声极为凄惨的嚎叫。
  “住手!”
  裴偃神情冷硬,可裴家的老太太却经不起这个刺激,捧着心肝像是下一刻就要厥过去。
  “不能给,一旦给了,我们裴家就完了!”裴偃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话怎么能这样说?”嬴清言故意露出诧异之色,她叹气道,“我其实也是为了裴家好,舅舅难道看不出陛下一股锋锐之气,如今要向世家下手吗?这可是连太后的母族都逃不过,舅舅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倒不如识相一些,早点投靠新君。”
  “这……听起来有些道理。”裴夫人眼中含泪,面露犹疑。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裴偃气急,骂不绝口,“你狼子野心,狼心狗肺!”
  “这不是舅舅教的吗?”嬴清言哈哈大笑,“当初是谁教我利用嬴梦槐的好心的?又是谁让我挑拨嬴梦槐与先帝关系的?是谁告诉我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舅舅教会了我恨,又怎么反来怪我了?”
  “你、你——”裴偃气得胸闷气短。
  嬴清言眼神一沉,逮着裴家公子又是一剑,顿时鲜血入注,喷溅而出,染红了嬴清言的白衣。她的面上挂着笑容,可是疯疯癫癫的,让人看了心惊胆战。裴家女眷见状惊骇欲绝,催促着裴偃拿出天枢印。
  裴偃寒着脸,眼见着独子气息逐渐地弱下去,他实在是忍不住,将那枚天枢印朝着嬴清言一抛。
  嬴清言接过了天枢印,笑嘻嘻道:“舅舅深明大义,清言铭记在心。”说着,将裴家公子朝着老太太的怀中一推,提着剑缓步向外走。裴家被她一身鲜血骇住,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在嬴清言的身后,裴偃眼神如深渊,好似一只要吃人的猛兽。
  在即将迈出裴家的时候,嬴清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转身道:“对了。今日许多人知晓我来了裴家,舅舅敢对我动手吗?其实舅舅心中知道,走到了这一步早已经没有选择了,是吧?”
  砰的一声响,裴偃将花瓶砸落在地。
  在嬴清言失控后,他就知道没有选择了。
  “真是孽障!我这是作孽啊!”老太太哭天抢地。
  裴偃森森开口:“她跟嬴梦槐一个样,非要与世家作对!”
  拿到了天枢印的嬴清言并没有忙着入宫,也懒得打理自己,到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壶酒和一碟炒花生,就那样慢吞吞地吃着。她一身血迹,就算是生得绝色倾城,也没有人敢轻易地靠近她,甚至连送酒的小二都战战兢兢,生怕她一时不清醒,骤然拔剑。
  不过酒馆中人的紧张只持续到一道水蓝色身影踏入。
  客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停地将视线往来客的身上瞄,或是倾慕,或是垂涎,甚至还藏着几分畏惧。
  “是你啊?”嬴清言口吻散漫听不出丝毫的敬意。
  嬴梦槐没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只说了一个字:“血。”
  嬴清言看了眼身上的血迹,她眸光一转,将酒壶一推,摇晃着走向了嬴梦槐,拉着她的袖子道:“我从裴家出来,舅舅不容我了,那姐姐带我回去好不好?”
  熟悉的面容与时光交叠,眼前的人像是一下子变得矮小,正奋力地迈着小短腿向着自己奔来。
  那一声“姐姐”很轻柔,不同于弟弟的呼唤,嬴梦槐忍不住心软。
  可这样一个亲近的人也逐渐变了,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陌生。
  嬴梦槐有些晃神,她不动声色地扯回了袖子,淡声道:“我让人送你回府。”
  嬴清言凑近了嬴梦槐嗅了嗅,她的眼神迷蒙,如秋雾横江:“姐姐难道不可以送我吗?”
  嬴梦槐推了推嬴清言,低声道:“我还有事。”
  “什么事情来酒馆谈?”嬴清言反问,见嬴梦槐蹙眉不答,她又凑到嬴梦槐耳边小声地笑道,“要是姐姐不想明日传出什么闲话来,那就——”
  这分明是有恃无恐的威胁。
  她的声音清冽,哪有醉酒后的绵软?!
  嬴梦槐面色微微一变,拉住了嬴清言就往外走。
  回到了马车中,嬴清言又是另一番姿态。
  她托着下巴翘着腿,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嬴梦槐沉如水的脸色,好心情地哼着歌。
  车轮滚过地面,传来清晰的摩擦声。
  嬴清言伸手掀开了车帘,忽地朝着赶车的车夫道:“去长公主府。”
  嬴梦槐瞥了嬴清言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马车中空气逐渐沉凝,两人之间像是存在着一根紧绷的弦。
  第38章
  嬴清言并不在意嬴梦槐的冷脸。
  她的这位好姐姐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润的,偶尔有那么点怒也会很快过去。
  她有着自己的理想,她的态度很是坚定,可是她的心总是那样软,她的顾虑又那么多,她怎么才能够踏上那条路,斩去道上的荆棘?心要是不恨,怎么称孤?又要如何成王?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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