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嬴梦槐其实也认为清州城中人失踪之事与醉生梦死楼无关,可既然有情况,于情于理都要来问一问。只是她尚未应声,便听得师长琴的声音响起。
  “梅花雅阁是丹蘅道友在吗?”
  自通了名姓之后,丹蘅便感知到了师长琴那灼然的目光。
  她确定自己与对方并不相识,可师长琴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她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这是司天局在查案吗?”她这话一出,净室中的氛围便冷凝了起来,她若是不愿意开口,司天局的修士休想从她口中问出半个字来。
  一直沉默不言的镜知倏然开口:“她从昨夜至今日都在梅花雅阁中,至于邪气,当与失踪之事无关。”
  师长琴追问:“那邪气为何出现?”
  丹蘅眼神一冷,讥讽道:“此事恐怕与道友无关。”她对上了师长琴的视线,将手中折扇朝着镜知的怀中一抛,面上的冷意在刹那间便收敛起,她笑盈盈道,“时候不早了,我可没有太多的黄金在醉生梦死楼挥霍,恕我不奉陪了。”说着,便推开了净室的门,大步地迈步。
  无一人阻拦。
  嬴梦槐蹙了蹙眉。
  今日的师长琴有些逾矩了,往常的她并不会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
  “长琴师姐,这——”
  师长琴一眼便看穿了嬴梦槐的心思,她解释道:“丹蘅道友是师尊的独女。”
  嬴梦槐面上掠过了一抹惊异。师长琴口中的师尊乃是“一经无缺”见秋山,是经纬儒宗中的贤者。只是除了儒门弟子之外,她其实还有一个年轻一辈鲜少知道的身份——蓬莱宗主的前道侣。师长琴是见秋山的真传弟子,自然知道那段过往。
  只是见秋山离开蓬莱二十年,蓬莱无一人来探望她。
  师长琴为恩师感到不平。
  丹蘅不在,嬴梦槐又向镜知问了几句话,得知“失踪”一事的确与醉生梦死楼无关后,便道了一声“打扰”,转身离开醉生梦死楼。
  净室中只余下了雪犹繁与镜知二人。
  雪犹繁忽然询问:“她过去是那样的脾性吗?”
  镜知眉头紧蹙,轻描淡写道:“我同她其实不熟。”见雪犹繁神色惊异,镜知又补充道,“可尚在昆仑时,她不是这般模样。”
  雪犹繁笑道:“就跟你一样有两面?”
  镜知不答,而是询问起清州城人失踪之事。
  -
  此刻。
  离开了醉生梦死楼的丹蘅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信步。在穿街走巷一炷香后,她找到了一家琴铺,要请匠师打造一柄上好的琴。
  “要老而不朽的宝木,阳木要松透、阴木要坚实,如此方能阴阳调和,发出妙音。造弦要用冰王蚕丝,煮弦是不可太生,也不可太熟……”
  匠师耐着性子听丹蘅说话,见她停顿了,才道:“还有吗?”
  丹蘅:“三日后来取琴。”
  一直沉着的匠师闻言彻底绷不住了,将烟斗一拨,声音拔高:“您这是强人所难呐!”
  丹蘅微微一笑:“加钱。”若是凡人制琴三日自然不够,可这间铺子里灵力流转,灵机充沛,架上的琴怎么看都不是凡物。
  匠师变脸极快,在听到了“加钱”后,一张老脸乐开了花,恭敬地将丹蘅送出去后,还送了她一包松子。
  丹蘅怀揣着松子依着白墙大笑不止。
  原来这就是为美人一掷千金的痛快。
  在蓬莱时要学那无上道法,不得自由。
  在昆仑时要循那清规戒律,不得畅意。
  可现在蓬莱、昆仑一并被抛到了脑后去,元绥的死无疑给了她一个解脱的机会。
  在这点上,她要感谢她那无情的道侣。
  不管死还是活,都得给她燃一捧黄纸、上一炷香才是。
  丹蘅这样想,也这样去做了。
  在请了香烛祭拜了元绥之后,她在喧闹的街上穿梭,最后又越过了门槛,进入了醉生梦死楼中。
  她尚未饮酒,却有一种醉到深处的飘飘然。
  琴声泠泠,池中的水珠泼溅,在碧绿的荷叶中穿梭。
  今日奏琴之人不是镜知。
  -
  净室中。
  镜知盘膝坐在了蒲团上,指尖从松木剑鞘上轻轻拂过。
  她已经修至无剑之境,剑已无形,剑随心发。
  她正思虑着清州城中人失踪一事。
  “来了。”女婢的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
  镜知没有抬头,只是平静道:“谁来了?”
  “丹蘅元君。”女婢面颊晕红,眼中流波,娇羞无限。
  浅束深妆最可怜,明眸玉立更娟娟。①
  谁能不爱美人?
  啪嗒一声轻响。
  长剑化作了流光消散,出现在了镜知掌心的是不久前被丹蘅抛下的折扇。
  镜知盈盈起身。
  女婢又嘟囔了一声:“不过今日是幽字部琴师,传的是芍药笺。”
  镜知一怔,片刻后又默默地坐了回去。折扇在手中一开一合,那几笔勾勒的墨梅一现一隐,像是花开花落。
  《镇魂曲》消不去她身上的业障,她怎么会再来?又何必再来?!
  作者有话说:
  ①《浣溪沙 题情》 明·张仲立
  第6章
  摇摇晃晃的屏风、碎裂的插花铜瓶换了新。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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