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医者
“……好。”草环似懂非懂道,随后又更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知会姐姐。”
梁知会默默加快了脚步。
她突然很急切地想看见严今期,现在就想看见她。
她一路走回小院,推开院门,却看见院里空荡荡的,几个药壶底下的火苗灭了,本该在这里煎药的圆石也没了踪影。
草环:“严大夫是不是出门去了?”
梁知会几步冲进屋,一眼就看到空无一人的卧榻。她疾步上前,伸手去探被窝里的余温,正好看到枕头边的字条,上面留着严大夫笔力飘逸的寥寥几笔:
村里生产,我先过去。
草环凑过来,辨认道:“‘我——先过去’……”
梁知会奇怪地“嗯”了一声:“你不识字吗?那你怎么还能开药单?”
草环:“严大夫来村里之后,我和圆石才有人教我俩认字。现在常见的药名是认得的,写不来就替成其他同音的字。知会姐,严大夫是忘带什么东西,需要你带过去吗?”
梁知会走了个神:“嗯?”
草环指着纸条:“‘我先过去’——这不是让你跟过去的意思吗?可是也没写是什么东西啊?”
“哦,”梁知会攥着纸条,脸颊有些发烫,将它叠好,说了实话,“其实今期的意思是,默认我会陪着她过去。”
草环一时不知道答什么,噎了半天只好说了个:“……哦。”
“我当然会跟过去的——她都发烧了,不然我怎么放心?”梁知会摸摸下巴,“生产——又是生产?最近有哪家要生产吗?我们找过去。”
“要生产的人家……”草环皱眉思索,突然脸色一白,“足月的没有,倒是有个八月的。”
“不是吧?”梁知会忍不住抽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村里,难道经常发生早产的事情吗?”
“差不多。”草环道,“偶有足月,不过也因为孕妇吃的跟不上,孩子在胎里往往长不大,生下来又多半带了先天不足,很难养大……往往一年当中,能有一两个孩子活下来并长大,就很值得庆祝了。”
梁知会:“你们今年有几个婴儿活下来了?”
草环:“……还没有。今年第一个出生的就是李燕姐那个孩子。”
“也就是说,”梁知会扶额,“你们村里今年第一个孩子早产夭折;第二个孩子现在也意外早产,眼看着生死未卜。今年也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降生了吧?所以极有可能,你们村今年会一个存活的婴儿也没有。”
草环顺着她的话,眼里逐渐涌上惊慌:“这原本是我们村的常态,但现在他们本来就对严大夫有敌意……”
“这例生产顺利最好。”梁知会人已经踏出门,又倒回去抓了件外裳挂手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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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草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知会姐和严大夫很久了。
圆石:(抢答)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俩之间有点不对劲?
草环:(疯狂点头)同意。
圆石:她们之间的相处常常让我目瞪口呆,朋友之间难道会这样吗?
草环:(疯狂点头)同意。
圆石:反正我和小草不这样!
草环:同……意。
圆石:你怎么突然小声了?
草环(内心OS:这是可以比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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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尝试小剧场orz
草环:我还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4章 医者
“让一下,让一下!”圆石捧着罐子,侧着身穿过人群,气喘吁吁地到人群的边缘,“严姐姐,水来了。”
“嗯。”严今期掩袖咳了两声,“给我吧。”
圆石忙道:“没事没事,我来吧!这个重。”
严今期的身前,正架着一个小火炉,上头咕嘟咕嘟地熬着药。她揭开盖子,看着圆石往里加水,淡淡地笑了下:“一个小水罐而已,还没到这都拿不动的地步——好了。”
圆石扶回水罐,接过严今期手里的扇子。
扇炉子的间隙,她抬头看了眼围在屋前的村民,又看向身旁面色如常的严今期,欲言又止地攥紧了扇子。
严今期伸手:“累了便给我扇吧。”
圆石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扇了两下,忍不住愤愤道:“这药熬了,他们也不喝!”
“我管他们喝不喝。”严今期揭开壶盖,嗅了嗅飘出的药味,“催产药——产妇喝了就行。”
圆石:“他们不给产妇喝啊!他们甚至都不让你进屋!”
严今期只是不语,垂眸看着火苗。
突然,她肩上微微一沉,一个声音随之从背后传来:
“什么?”
严今期身形微顿,伸手按住肩上要掉的外裳,往上拉了拉:“谢谢。”
梁知会弯身轻轻碰她的额头,凉得严今期往后避了避。
“还烧着——为什么不进屋?这里风好大。”
圆石抢着说:“他们不让!”
梁知会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嘲讽:“哈?你说什么?我刚刚还以为听错了——正是需要大夫的关头,却不让大夫进屋?恕我直言,这就像做饭不叫厨子,听丝竹不叫乐师,发公文不叫文生,挖宝石不去灵山,拜神仙不去寺庙,想当太监找不到皇帝,想当儿子找不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