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是施家那小子待在施晚意身边的半年,教了她些什么……
  老戚氏目色沉沉。
  施晚意把球踢回去,也不催促,怡然地抿了一口茶。
  祝婉君轻轻摸着女儿的发,眼神流转,敏锐地察觉到府中可能要发生的一些变化,陷入沉思。
  而二房是庶出,三房戚春竹腹中还不知男女,老戚氏现下只有陆一钊一个孙子,还如此出息,到底没法儿放心,略有几分勉强地笑了笑,掩过先前的话,道:“不急,你才回来,许是累了,先回去安置,过些日子再议便是。”
  施晚意略遗憾地放下茶杯,也不多言,看一眼陆姝,便起身告退。
  老戚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施晚意离了正房,径直回东院。
  如今人少,都城地广,陛下赐宅地予功臣,并不吝啬,一些高门独占一曲甚至半坊都是常事。
  陆家封赐得来的的宅子不大,乃是其后从邻里购置、交换、修建成现在这般规模。
  东院前身就是一个小官的宅子,每一进天井不过几步,陆仁自个儿就占了两进,原身不过得个后院和后罩房,她的陪嫁也都紧紧巴巴地挤着。
  如今陆仁没了……
  合该整个东院都是她的。
  所以施晚意一进来,便问:“嬷嬷,腾出地儿了吗?”
  宋婆子已经教人将他们的箱笼送进了库,正在收拾施晚意的寝室,见她回来,行了个礼,板着脸点头,“一进来,便全都遣到外院倒座房去了。”
  施晚意勾起嘴角,真霸道,她喜欢。
  婢女在旁边跟宋婆子简单说了正院发生的事,宋婆子并不关心妾室生的儿子,只问道:“娘子,姝姐儿教陆家养得与您离心,您打算怎么办?”
  施晚意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银镯。
  陆姝是圆润了些,可也不像是受过气的,否则不能是那样的性子。
  “性子坏些,不易吃亏,咱们才回来,且再看看,若是不妥当,日后想办法给她些教训,知道分寸,也就行了。”
  宋婆子瞧见她手腕上的疤,眼里闪过心疼,沉默地点头,“老奴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您说过,往后只会快活。”
  “当然。”
  施晚意忘不了她才醒过来时,原身这些仆人们喜极而泣的神情,便代原身说了这话。
  既是要快活,倒也不必沉浸在一些情绪,遂又笑道:“佛堂收拾出来了吗?”
  宋婆子瞬间恢复一板一眼,“您说要间宽敞的,老奴便让人收拾了前院姑爷的寝室。”
  她说是要立一个无字牌位,祭奠原身逝去的喂了狗的六年,这冷面老嬷嬷就用陆仁的屋子祭奠。
  施晚意教她的促狭逗得发笑,边笑边叫婢女给她找东西。
  “娘子,您要的画。”
  婢女奉上一卷画,又指着柜上一只上了锁的匣子问:“娘子,这匣子放在何处?”
  那是陆仁留下的。
  施晚意抬头瞥一眼,拿着画边往外走边,不以为意道:“锁起来。”
  她孤身来到小佛堂,展开画亲自挂在显眼处。
  画上有一男子,长身玉立,面目清朗,俊逸非凡,乃是陈留姜氏已故玉郎姜岑的画像,也是她从陆仁的遗物中发现的。
  据说姜玉郎在世之时,见之便惊为天人,这画尚不及他真人风姿三分。
  施晚意当时便是教这画上人的气韵迷了眼,此时给那无字牌位上了一炷香,便语重心长地说:“二娘,下辈子照这个找,莫要照猪找。”
  至于陆仁,就看着她们快活吧。
  第4章
  冬日天色暗的快,加之又大雪翻飞,陆侍郎下值回府的时候,陆府已经提前掌灯了。
  朦胧的亮色,晕着两三步见方的地方,聊胜于无。
  下人估摸着府里老爷郎君回来的时辰,提前清扫过,不过游廊墙根下捎进来的雪依旧有一拃来高,浅处一踩,也能没过官靴底儿。
  陆侍郎一进屋,婢女上前替他褪下大氅、官靴,又伺候他换下官服。
  随后老戚氏摆手教婢女们下去,亲自给他斟了一碗驱寒茶,便带着些不顺气,说起和施晚意的“交锋”。
  “这句句绵里藏针,厉害的很。”老戚氏怨气颇多,“我早说,她就是个内里藏奸的,否则当初咱们大郎能被施家逼的带她一人外放吗?也不会病在外头!”
  她说到后面,忍不住哽咽,“我一想到大郎灵柩都不能进府,我这心就疼。”
  客死异乡,有些忌讳,暂时停灵,灵棚也只能设在城外。
  陆侍郎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也伤怀,可更多的是冷静,“若是大郎没有背着她养妾室还生下庶长子,如何会闹那一场?”
  “施家是如何帮扶大女婿的?满京城谁看不见?”
  但有些人是断不会反省自个儿的,只会怪罪别人。
  老戚氏振振有词,“那是因为他跟那姜家二郎相交甚好,施家出了什么力?再说,若是没有一钊,咱们大郎岂不是断了香火?便是退些讲,以姝姐儿的秉性,施氏能生出来一钊这样的好孩子吗?”
  她先前还说施氏厉害,现下又这般,也不觉着话里矛盾。
  而陆侍郎对陆一钊这个天赋不俗的孙子,确实期望甚高,且……当初老戚氏会想要拿捏长媳,他也是默许的。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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