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对刺史夫人自然极忠心,刺史夫人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非议,哪怕只是心里想一想也不会有。
  他甚至觉得,这郎君就该长得一等一的好,才值得刺史夫人养他。
  屈六悄悄抬眼瞄姜屿的相貌身材,心下极认可,越发恭敬道:“小的下去准备午膳,郎君有事便招呼小的。”
  姜屿颔首,抬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早膳。
  屈六确实如他所说,厨艺不错,面揉得筋道,荷包蛋也圆润。
  虽然不如世家的珍馐美味精致,但姜屿从来没觉着不好。
  早膳后,姜屿手持从姜家书库带出来的五行机关之书,慢慢看。
  他寻常做事极专注,甚少分神,今日却情不自禁地总是望向窗外,没有动静,收回的视线便会落到书案上的梅枝上。
  梅花早就干了,他寻了一个白瓷罐密封保存,如今只有孤零零的一枝。
  这梅枝插在白釉瓶中,他初看自觉仍有雅韵。
  但日头越升越高,送花的人依旧没来。
  姜屿看梅枝的眼神便越来越凉,枯枝的雅韵仿佛是他的幻觉。
  再一次。
  她让他被失望和酸涩啃噬心脏。
  姜屿温润如水的双眸渐渐侵染上黑色。
  胸腔里某种情绪氤氲而生,即将按捺不住。
  果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暧昧关系,名不正,言不顺。
  她最好今日还会来,否则……
  而陆家东院,施晚意睡得发懵,顶着一头乱糟糟地发坐起来,迷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婢女回答:“娘子,巳时末了。”
  “巳时末……”施晚意含混地跟着念叨,倏地睁大双眼,“巳时末?!”
  中午了?
  婢女点头,“是啊。”
  她一边倒了杯温水送过来,一边说:“宋嬷嬷说,你身体不好,昨日为了二房生产的事儿,劳累那么久,合该多睡一会儿,便没打扰您。”
  施晚意捂脸,埋进厚实的锦被。
  嘶——
  睡过头了……
  第30章
  施晚意应允在先,失约在后,确实是她理亏。
  今日才过半,虽说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她还是掀被下地,招呼人给她收拾齐整,打算出门。
  宋婆子没劝阻她,只是不吃东西便出门,决计不行。
  是以施晚意又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张薄馅饼,才得以出门。
  待到了长寿坊的宅子,已经是午时末。
  屈六开门,抱拳行完礼,喜道:“娘子,您终于来了,郎君等您很久了。”
  这话一出,施晚意便顿了顿足,“等很久?”
  屈六认真地点头,“是嘞。”
  他老实,姜屿让他看见什么,他便全都转给施晚意,“娘子,今日好像是郎君的生辰。”
  “生辰?”施晚意惊讶地停下来。
  屈六又点头,一一细数起来——
  “昨日小的问郎君今日吃什么,郎君说早膳要一碗长寿面。”
  “郎君还给小的一贯钱,吩咐小的多准备些食材,小的听您的吩咐,不要郎君的钱,可郎君坚持要给。”
  “小的抹不过,便接过来了。”屈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贯钱,“娘子,小的没敢花。”
  施晚意看向他手中的一贯钱,这些钱,那书生不知要卖多少灯笼才攒下。
  屈六请示:“娘子,您看这钱……”
  施晚意道:“你收着吧,给他置办些东西。”
  屈六便又揣回怀中,看一眼后院,低声禀道:“娘子,今早小的去送早膳,瞧郎君那神情,极亮堂,都晃人眼,还与小的闲聊几句。”
  “可再送一桌午膳进去时,郎君都没抬眼,就盯着根儿枯枝出神,好像心情不好。”
  他完全没察觉自个儿就像是替外室争取主家欢心的忠心仆人,兢兢业业、事无巨细地说:“午膳送进去半个时辰了,郎君一直没叫小的去收拾,不知道郎君吃没吃。”
  施晚意:“……”
  越听越心虚。
  有些事情,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绝对不如从第三者口中得知,更让人震动。
  今日真是书生的生辰?
  施晚意脚粘在地砖上,有点儿迈不开步子。
  若真是他的生辰,她从家里带过来赔礼的珍本就太敷衍了。
  他约她庆生,她因故迟到不说,还拿陆仁留下的宝贝送他……
  虽然好东西如今不署陆仁的名,她不说书生也不会知道,可施晚意莫名有种对方一片真心错付给渣女的感觉。
  她就是那个渣女。
  明明两人只谈风月不谈情,各取所需,彼此不用给对方负责,书生也不吃亏。
  她为何要心虚?
  施晚意暗暗琢磨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他看起来太过纯良……
  对比起来,她这见色起意的心思确实居心不良。
  施晚意受到些许良心的谴责,转头吩咐:“珍本别带进去了。”
  婢女便抱着匣子出去,放回到马车上。
  而施晚意重新迈开步子,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期许——
  万一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
  这样她就算过分,也没过分的那么明显。
  施晚意脚步缓慢地走到后院正屋前,驻足片刻,方才抬手,轻轻敲响门。
  屋内,姜屿坐在摆满菜的圆桌边儿,已经从不同于屈六的脚步声中,分辨出来人是谁。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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