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不要去吃个夜宵？”顾烽小声问道。
　　“好啊，好久没撸串了。”小刘抢话答道，拍着手脚一登，连人带办公椅滑到陈宥跟顾烽身旁。
　　顾烽一把将他连人带椅推开：“啧！没你的事！”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陈宥飞快地一通收拾，起身就走，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看着陈宥逃似的背影，小刘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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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内港区灯火璀璨，陈宥生平第一次对这种繁华盛景产生了厌恶，甚至有些反胃。
　　他刚才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
　　他要怪这次的紧急任务吗？
　　还是要怪临时上洗手间的小刘？
　　不然还是怪那部慢吞吞的电梯好了。
　　或者他应该怪庄廷，为什么要在等电梯的时候跟外人谈论他们的私生活？
　　不对，他最想怪的还是自己。
　　像个白痴一样。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终于将心底里困扰他许久的“谜团”解开了。
　　为什么像庄廷这样完美的人，偏偏让他给遇到了……
　　原来他眼里的“缘分”，只不过是别人蓄谋已久的局。
　　庄氏也好、庄廷也罢，对他来说都过于耀眼。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结个婚就被冲昏了头脑，对这一切的“不对劲”毫无察觉。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老城区。
　　左丘巷，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道路狭窄，他只能在远处路边的咪表停好车，步行走进小巷。
　　抬头看向其中一栋斑驳小楼，二楼渗出暖黄的灯光，那是属于他跟爸爸妈妈的家。
　　他渐渐冷静下来。
　　他很久没回家看看了，他真正的家……自从爸爸死后，他跟母亲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两人一边给对方鼓劲儿，一边默默承受着生活给他们的重锤。
　　终于在庄廷向他求婚后，他才终于看到母亲脸上展现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李馨熬了一辈子，总算是把儿子抚养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如果他这样半夜冒冒失失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又一次摧毁了李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
　　在楼下站了一会儿，陈宥还是转身走了。
　　天地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心之向往的“家”只是庄廷口中“他的房子”，与他陈宥无关，无论有没有他，那都是庄廷的房子。
　　庄廷在这时打来电话，陈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挂断了。
　　对方没有再坚持，发了条消息过来：[还在忙？晚上别在宿舍将就，回来洗个澡睡一会也好，明天我送你上班。]
　　为什么明明不爱甚至讨厌一个人，却还可以做到每天面不改色跟他相处，关心他的点点滴滴，甚至可以进行肌肤之亲？
　　怎么能晚上在床上说爱你，白天却对可以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对你的厌恶。
　　那些温柔的笑容、亲密的耳语，那些关怀备至，都是……假的？
　　陈宥用手压着胸口干呕了几下。
　　第5章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庄廷发来的那些消息，心里盘算着还又哪些地方可以落脚。
　　满打满算，他还是来到庄廷给他妈买的那套市中心的房子。
　　他脚步虚浮地上了楼，打开门，玄关的自动感应灯就亮了起来。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打在他的头顶，像是给他搭了一个演独角戏的台子。
　　他一动不动，心里空落落一片。
　　直到感应灯自动熄灭，房子又回到一片寂静跟混沌的状态，他才看到一片璀璨的灯火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熠熠生辉。
　　这些灯火中一定会有很有多幸福的人吧，否则他的存在岂不是没有意义？
　　可这些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他慢慢靠着门让身子滑落，跌坐在玄关处，自责、悔恨、孤独的情绪在无限放大。
　　庄廷求婚的时候，陈宥问过他“为什么会接受这种形式的婚姻”，他很小就穿梭在各国生活求学，理应对相亲这种形式的婚姻很抵触才对。
　　可庄廷却说：“因为那个人是你。”
　　虽然陈宥从小到大不缺桃花运，可那迟钝的感情神经是遇到庄廷之后才逐渐开窍的。那时的他尚且单纯，只当是庄廷的甜蜜告白，可现在回想原来这话一点不假。
　　那个人必须是他，这出戏才演得下去；那个人必须是他，庄廷才能得到想要的。
　　如今将以往种种串联，陈宥终于得以将事情的大致脉络梳理清楚。
　　庄廷为达目的，大概跟庄仕添达成了某些协议。只要跟他结婚，庄廷就能获得庄仕添手上大半部分的股份。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重要，值得一个让一个上市集团的董事牵肠挂肚，陈宥猜测大概是跟他的祖父辈有关，庄仕添是陈宥爷爷陈振声的战友，可除此之外，陈宥一无所知。
　　庄仕添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突然出现，他只当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长辈，后来他又带来了庄廷。
　　庄廷是他暗淡的青春里遇到过的最美好、最特别的事……
　　可是，庄廷……是庄家可以被这样牺牲的人吗？
　　为了他，值得吗？
　　陈宥不敢揣测老爷子的真实意图，虽然庄廷所做的一切都有利可图，但爷爷对他的好却真心实意，他一个家财万贯的老人，能在一个小警察身上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