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余鹤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心中感动极了。
  他从没见过傅云峥这么体恤下属的老板!
  黎静给余鹤穿小鞋,都不用他自己解释,傅云峥便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不消等余鹤硬着头皮说,率先就把问题解决了。
  余鹤半蹲下来,平视着傅云峥,诚心实意道:“老板,你真是好人。”
  傅云峥轩然一笑。
  傅云峥容貌俊朗,因沾着些病气,唇色紫白,冷着脸时略显阴郁,笑起来却如春雪初霁,风月澄明。
  他对余鹤说:“让你养足精神,是怕你找借口消极怠工,这是好人吗?”
  消极怠工,余鹤的‘工’是什么,他二人心知肚明。
  余鹤回想起昨夜的云雨,心中一痒,调情的话张口就来:“很乐意为您效劳。”
  傅云峥眼含笑意,面上云淡风轻,手指却不自觉地勾住毯子上的流苏:“不急,有你效劳的时候。”
  二人在走廊分开,余鹤回到自己房间后,拉上窗帘到头便睡。
  再醒来时,卧室里彻底黑下来,余鹤听见走廊里有什么东西拖过的声音。
  是餐车吗?
  他都睡到晚饭时间了?
  余鹤摸出手机,二十一点。
  说是晚饭时间有点晚,说是夜宵时间有点早。
  那门外是什么在响。
  余鹤推开房门,只见两个帮佣推着一个心电监护仪,正往隔壁房间去。
  电梯门再次打开,另外两名帮佣也推着一些余鹤不认识的仪器走出来,路过余鹤时还不忘鞠躬行礼:“余少爷。”
  “这是怎么了?”余鹤有点懵。
  怎么在把急诊往隔壁搬似的,是傅云峥病了吗。
  帮佣低声回答:“傅先生发烧了。”
  留下这六个字,帮佣又朝余鹤弯弯腰,继而推着仪器走进隔壁房间。
  仪器底部的轮子在地上滚过,发出闷闷的隆隆声,走廊里还有淡淡的酒精味。
  这种氛围很奇特,余鹤倏忽生出极不真实的感觉,一时不知自己是梦是醒,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对了,刚才那个帮佣说什么来着?
  傅云峥发烧了?
  第9章
  发烧怎么还用上心电监护仪了,余鹤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站在门口发了会儿懵。
  等等,发烧?
  靠,傅云峥发烧不会是因为他吧!
  余鹤猛然一惊。
  关于傅云峥的可怖传言一瞬间全回响在余鹤耳边。
  喜怒无常、高深莫测、阴鸷暴戾、手段狠辣、不留活路.......
  虽然傅云峥还没对余鹤展现过可怕的一面,但那也许是因为余鹤昨晚伺候的还不错?
  可这要是病了,可就另要另当别论。
  余鹤揉揉脸,为防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准备先打探打探傅云峥的态度。
  走廊里人来人往,没谁注意他,余鹤自以为隐秘地潜入了傅云峥的房间。
  卧室里,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章杉站在床尾。
  傅云峥平躺在床上,已经上了心肺监护,口鼻间还扣着一个呼吸面罩。
  不会吧,这么严重吗。
  傅云峥显然很不喜欢呼吸面罩,剑眉微蹙,单手扣在呼吸面罩上,扯着呼吸面罩上的皮筋,把呼吸面罩拉下去,露出鼻子。
  一旁正在调试监护仪的护工回身正好看到呼吸面罩滑落下去,就顺手把面罩扣了回去。
  再次被扣上面罩后,傅云峥的双眉皱得更深,他五官深邃,鼻梁很高,呼吸面罩的塑料边正好卡在鼻梁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卡出个印子。
  瞧见傅云峥和护工的博弈,余鹤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还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看来是精神尚可。
  余鹤走过去,扶住傅云峥脸上的呼吸面罩。
  傅云峥瞳仁微转,看见余鹤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容。
  余鹤见傅云峥还能对他笑的出来,当即觉着问题不大。
  他蹲下来,手臂搭着床,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就像是家长病了有些无措的小朋友。
  傅云峥一看,心就软了下来。
  余鹤的手很热,扣在塑料面罩上,塑料面罩很快被按出个带着雾气的指印,这指印又随着傅云峥吐出更热的呼吸而变化。
  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
  两台无影灯的光打下来,房间很亮。
  明明是在别墅的卧室中,可余鹤却有种置身在医院急诊室之感,宛如能够看见生命在缓缓流失似的。
  余鹤刚醒,有点恍惚:“是发烧吗?怎么这么严重?”
  傅云峥侧过头,低声说:“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一到晚上,余鹤的视力会变得更差,他眯起眼睛看对面心电监护仪上的读数——
  除了心跳、血压,别的也看不懂。
  “你心跳有点慢啊。”余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没用敬语,补了一句:“您。”
  傅云峥侧头看一眼屏幕:“55,不慢。”
  余鹤伸手摸了摸傅云峥的额头,果然很烫:“好烫。”
  余鹤犹豫了一会儿,这里人太多了,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单膝跪在地上,撑着床探身凑在傅云峥耳边,用气声问:
  “是因为我吗?”
  “没事。”傅云峥早已经过了迁怒于人的年纪,他展现了上位者的胸襟,抬起手臂扶住脸上的氧气面罩,对余鹤说:“不怪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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