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云峥看着水杯中起起伏伏的灰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余鹤不会伺候人是真不会伺候,但聪明也是真聪明,他瞧见傅云峥盯着水杯不说话,心里回过味来。
  真是的,怎么能给大佬端凉水。
  “那个......”余鹤伸手把杯子拿回来,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您是喝水还是喝茶?”
  傅云峥没回答,反而说:“没事,就这样吧。”
  余鹤不过十九岁,是真真正正的少年心性。
  让他做一件事,谁要是指手画脚,给他提要求,那他有一肚子道理等着反驳。相反,越是对他没要求,越纵容,他反而心里过意不去,牟足劲儿想证明给别人看。
  简单来说,是只顺毛鹤,不能逆毛撸。
  他拿着水杯垂眸想了一会儿,努力思索自己能对傅云峥的病情起到什么积极作用。
  他灵机一动,蹲下身问:“傅先生,您上药了吗?”
  傅云峥愕然垂眸,看向蹲在他床边的余鹤。
  余鹤言语含糊,没有明说哪里要上药,可傅云峥清楚余鹤问的是什么。他为少年人的大胆直接而惊愕,可偏偏余鹤又问的很自然,这使得傅云峥也产生了种无需避而不谈的错觉。
  他若不答倒显得怯了什么似的。
  无论什么场面,怯场这个词都离傅云峥很远。
  傅云峥面不改色,冷静回答:“没有。”
  余鹤的表情很认真,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立即一本正经地给傅云峥科普不上药的危害。
  从轻微炎症引申到结节溃疡,再到直肠炎。
  洋洋洒洒,天马行空。
  绝对是有认真研究过的。
  当余鹤讲到内痔可能引发喷射性流血时,傅云峥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性格跳脱。
  余鹤尤甚。
  漂亮是漂亮,性格也可爱,可惜话太多。
  如果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第10章
  余鹤被接来傅宅时,他也没想着带什么。
  在庄园住了几晚,才发现不戴着耳机听直播他是真睡不着。
  这天早上,余鹤又熬了一个大夜,眼下的黑眼圈一日赛一日的重,早起坐在餐桌边没精打采,气色瞧着比傅云峥还差,因失眠而产生的怨气倒是极重。
  用网上最流行的话来说,他现在身边的怨气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连傅云峥都瞧出余鹤状态不对劲,他示意盛饭的阿姨把补气的鸽子汤端给余鹤一盅,放下手中的筷子问:“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别人不问余鹤也不说,一问就不自觉地抱怨,他也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字:“困。”
  “困就上楼睡,我起的早,你不用陪我吃早饭。”傅云峥用餐巾按按嘴角,动作间透着一股金贵,言语又足够成熟,很能照顾余鹤感受和顾虑:“当自己家,随意些,没人挑你。”
  从小到大,向余鹤提出要求的人不少——
  这件事必须做,那件事不能做,条条框框一大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的告诉余鹤‘随意些,不挑你’。
  在这之前,余鹤一直觉着:无论是谁,自打生下来就要被其他人挑剔、被其他人指指点点的。
  对于旁人的生活,人们总有很多意见和见解:
  你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都是经验;不这样的都后悔了,不听要吃亏等等等等。
  余鹤不禁想:傅云峥真的能说道做到吗?
  还是他把我当小孩子哄,现在看我顺眼,就不挑,有朝一日瞧着不顺眼了,就该哪儿哪儿都不对了。
  傅云峥一如既往的善于洞察人心,有读心术一般,能通过余鹤那双黑亮的眸子读懂余鹤的思想
  “我没有必要骗你。”傅云峥说。
  这倒也是,说谎都会有出发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傅云峥和余鹤地位高低有别,就算是余鹤还在余家的时候,傅云峥想吩咐余鹤做些什么,余鹤都不好拒绝,更何况现在。
  余鹤手肘驻在餐桌上撑着头,伸手拿起个奶黄包抓在手里:“那我可以这样吃饭吗?”
  在这之前,他每次吃饭都端着肩,挺着背,按照严格的用餐礼仪要求自己,该用刀时用刀、该用又时用叉,后来还是发现傅云峥也会用筷子吃西餐,这才换成了筷子。
  可是吃奶黄包、吃油条,用筷子夹着吃也不得劲儿啊。
  傅云峥有个三岁的小外甥,也喜欢趴在桌子上吃饭,他姐每次瞧见都会用筷子打小外甥的手。傅云峥却觉得没必要,家里不是讲规矩的地方,他带小外甥出门时,小外甥绅士极了,还会主动帮女士撩门帘。
  别看余鹤现在没精打采地瘫在椅子上啃馒头,但一年前,傅云峥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余鹤。
  正式场合时,余鹤可不是这样。
  当时傅云峥站在台上致辞,余鹤穿着休闲西装立在台下,满会场几十号人就余鹤最打眼,明明都是站在一处,余鹤头顶就跟打了束光似的闪耀。
  身姿如松如竹,满身清傲,气质绝尘,端起酒杯时那一扬眉,分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惊鸿一瞥,傅云峥记忆犹新。
  确实也没放在眼里,否则余鹤也不会认不出傅云峥。
  对余鹤来说,他并不在乎晚会上是谁在致辞,旁人都当这是能攀附上傅云峥的机会,而余鹤只觉得冗长无聊。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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