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三次入殓207


  七海建人淡淡地注视,他没有打断前辈的推测。山间的风吹乱他整理妥当的发丝,意外有了几分年轻地蓬松感,像是岁月倒流。
  医者的声音倏地停滞。
  是谁呢?
  是谁记挂着家入硝子的心情,是谁能够嘱咐七海建人,是谁没有像所有人那样认为“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无坚不摧?
  “……”
  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人曾攥着七海的衣袖,在任务回程的路上一遍又一遍重复。
  【如果我死掉了——别那么看我,七海,咒术师很容易死的啦、咳咳……】
  那是次超规格的任务,你胸口被啮齿类咒灵咬穿,肋骨暴露于空气中,鲜血汩汩冒出染得亚麻发少年的前襟一片斑驳血红。
  七海建人第一次见你受那么重的伤,那位一直与你在一起的辅助监督车开得快要起飞。
  安全带将你们死死绑住,十七岁的少年用撕扯而出的衣物徒劳地捂住那处狰狞的伤势,你却看着他那布满冷汗的额头傻笑。
  【别怕,七海。】
  平躺于后座,脑袋枕在七海建人腿上的伤患艰难抬手,已经赤红的指尖轻轻触碰他按压伤口的手背,留下残破半干的血渍。
  【我没事的、至少现在没事…啊、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神情温软,在提及友人时语气轻得不可思议,斟酌又斟酌。
  【虽然我不认为硝子会难过,但她是个好人,所以应该、也许、大概,会难过一会会儿,那种用一根烟消散所有悲伤的事硝子绝对做得到。】
  伤患狼狈地笑,惨兮兮,在即将死亡的弥留之际念叨着自己的友人。
  女孩的脸惨白,就像此时此刻站在七海建人面前的女人一般,男人只觉得人之间的情感实在是难解,跨越十几年岁月,七海建人似乎成了你们这对挚友之间的连接点,陷入奇怪的旋涡。
  事情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
  七海建人满心疑问,你们之间彼此牵挂却又生死别离,过去埋葬于青春的情谊桩桩件件做不得假,没有任何人怀疑你与医者之间情感的重量,可为何是这样一个结局?
  【硝子她,厉害又强大,是最棒的医生,一定能消化任何人的死去。】
  【正是因为这样,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拜托了七海……】
  黑发少女盯着车顶,眸光涣散,一字一顿,攥着七海建人的食指,像是用尽全力,却一丝疼痛都没带给自家后辈。
  沙哑又珍重。
  【——拜托、不要让她孤身一人。】
  不要让她如此寂寞。
  ……
  “算了,别告诉我。”
  被亡灵记挂的女人别过头,中断了与七海的对视,望向远处的群山。
  “我喝醉了。”
  5.
  没什么好隐瞒的,今天是涉谷事变一周年。
  换而言之,也是你的忌日。
  家入硝子今日的行程异常忙碌,白天被五条悟拖去开会,傍晚去居酒屋听老伙计哭诉,晚上去给你扫墓。
  这安排完美无缺,等她回到医务室时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半,只要处理好最后几份文件就能为这一天画上圆满句号。
  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满是工作。
  完美忌日。
  她想,这回你肯定很满意,因为你绝对是看不得别人掉眼泪的。
  家入硝子推开医务室的门,随手脱下风衣将其挂在臂弯里,她沉默得惊人。
  光亮顺着大开的门缝挤入室内,倒映于木质地板上,显得被实验床滚轮刮花的木板更显杂乱,正如屋主乱糟糟的心。
  高领毛衣有点太紧了。
  可能是热胀冷缩——经过完整大学教育的家入不负责任地下了判定——总之,自从入夜去了趟你和夏油的墓地,这毛衣衣领一直掐得她难以呼吸,愈演愈烈。
  明天依旧忙碌,五条悟的改革轰轰烈烈,需要她审批的文件也堪比小山。
  所有的大人都如严丝合缝的齿轮般活动起来,为了给本该度过快乐青春的学生们博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浪费于哀悼亡者,而亡者本身八成也看不得别人为她神伤。
  家入硝子单指勾起衣领的边缘缓慢呼吸,胸膛起伏又趋于平静,她另一只手撑在桌沿,重力之下压得掌心长出一道凹陷的淡红痕迹。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秒针无悲无喜地前进,吞噬掉时间的间隔,一点点蚕食这一天的尾巴。
  医者缓了缓,又重新站直身体,随手整理桌上的文件。
  她不想表现地有多在意,仿佛等待行刑的囚徒。
  碍事的刘海被五指上撩,女人的面孔埋于阴影中。她今天化了淡妆,平日里暴露无遗的黑眼圈也被遮瑕掩盖,看起来健康的不行,除了毫无血色。
  她很好。
  也不知是要将这个信号传递给谁,总之,家入硝子看起来很好。
  【11:58】
  快结束了。
  忌日也好,以你为名的疾病也好,只要这一年中最为特殊的一天过去,她有信心能将一切情绪埋葬,尘封心底。
  她甚至专门用了不防水的睫毛膏。
  文件整齐地堆放,很显然在她离开的这半天里有人出入这间半公开的医务室,给文件山添砖加瓦。

第62章 【番外】三次入殓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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