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陋室之痛12


  “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大事?”
  “如果你像我这么长大,三餐不继,自生自灭,你便不会觉得有什么是大事。”
  “人家看不起你你不知道,前途茫茫你又不知道,李颀,你太习惯认命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什么都紧张。”
  “你是个天生失败者的性格!”盛世华冲口而出,说了之后觉得,这正是她对李颀潜在的不满。
  李颀居然不介意。
  “怎么激你不恼的?”世华但愿他有点脾气。
  “有什么好恼的?你说什么也好,我爱你。”
  “我不爱你!”世华忿忿地说。
  “我不信,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我快要走了,九月我要到美国念书去了。”
  李颀顿然沉默了下来,搂着世华良久不放,眼眶红了。
  “李颀,我是必须要去念书的。”
  李颀叹了口气:
  “那我能怎样?我不能没有你。”
  “忘记我吧,李颀。”
  “不能。”李颀像溺水的孩子抱着浮泡不放,紧紧捏着世华的手:“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盛世华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颀,我承担不起这一切,学业、家里的压力和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小盛,不要这样对我。”李颀像个孤儿快要失去收留他的家庭一样。
  世华硬起心肠,飞奔下楼梯,跳上部的士走了。
  她本想找寻一棵她可以倚仗的大树,而长得像大树一样的李颀居然比她还脆弱,她实在不胜负荷。
  一轮冲锋陷阵,会考总算过去了,这星期,她没空想及李颀,李颀也没找她。
  母亲已打点她的行李,美国那边的通知书一出,世华便可以入学了。
  世华一边想念李颀,一边又强忍住不要找他。
  李颀两三星期都没消息,她倒心如鹿撞起来了。
  难道他把她说的话当真,从此不见面?
  盛大太见女儿近来没有偷偷去和李颀会面,李颀也没有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水文君打电话来了,
  “小盛,画苑说李颀两星期没上去,只听他打过电话去说身体不舒服,之后便不见了人,他的老师打电话去他家,电话却不通了,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呢?”
  “连你也不知道?”
  “小盛,你有他家地址吗?”水文君问。
  “没有。”
  “我有,我给你,你去看看他吧。”水文君说,“我不能陪你去,我在拍拖。”
  盛世华抄下了李颀在筲箕湾的地址,乘妈妈出了门,一溜烟地去了。
  以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他不会去自杀,也不会不找她,她倒担心起来了。
  到了一条脏旧的小街,盛世华依址摸了上四层灰暗的楼梯,阶梯都残缺得凹凹凸凸了,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站了一会,她试试扭动门钮,原来是没上锁的,她推门进去,只见一片凌乱,画本、画具、脏衣服堆在一个小室中,里面有两张双层铁床。
  在其中一张床的下格,李颀靠在枕上,一张脸孔瘦得干瘪,连眼都陷下去了,围着两个大黑眼圈,跟平日风神俊朗的他判若两人。
  他正在艰苦地尝试转身,伸手往床头小几那包不晓得放了多少天的自面包,拿起一块,抖颤着撕着塞进嘴巴里。
  世华心都酸了,冲过去抱着李颀。
  他浑身发烫,看他虚弱的样子,显然病了好久。
  世华一句“你怎么了?”还没问完,已经哽咽得语不成声。
  “喂,别哭,我还没有死。”李颀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
  “怎么你吃这个?”世华看着他手上的白面包,都干了,硬了。
  她在那斗室中找开水,找茶,什么都没有。
  “你喝什么?”
  “水喉水。”
  “那不能喝啊、我替你烧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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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华找到个没盖的小铁堡,在一塌糊涂的单头火水炉上手忙脚乱地烧水。那是她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
  “病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去看医生?”
  “有去看过,医生说是肺炎,后来见我太辛苦,叫我别去医务所了,他来看我。我也实在动不了。”
  “那医生倒蛮好心的。”世华说。
  “是街坊医生呢,他看着我自小长大,知道我是没人理会的,不然我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这儿是四楼吧?”世华都没到过这么小的地方。
  “这儿是天台搭出来的一间房。”李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还笑着,“你还骂我是天生失败者?见过我居住的环境,我出来见人总不算失礼吧?”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见过你的世界之外的世界。”
  李颀尝了多少孤苦,多少冤屈,他都没诉过苦,一个小孩这么的长大,二十二个年头,世华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这儿吓着了你?”
  “虽然医生来看你,但你不能没吃没喝地干熬着。”世华揩了揩眼泪,想了想,“我打电话给胖胖,叫她叫佣人弄点粥呀什么的来,我也不晓得怎么办。”
  “电话给截线了,我没有交电话费。”
  “我去借个电话打,什么地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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