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泉鲤生感到后脊发凉。
  伏黑甚尔说:“你当然可以再离开十年,你的时间永远比我多,你可以快快乐乐和五条呆一起,你可以选择合适的时候去看望惠那个死小子,你只是不想和我联系——你为什么不想和我联系?”
  “我不想……愧疚。”泉鲤生捡不出其他话了,所有话都被伏黑甚尔说了个干净。
  伏黑甚尔向来能言善辩,只是懒得拿花言巧语来对付自己而已,当他真的开始了自己擅长的那套……简直是灾难。
  “我不想对你感到愧疚。”鲤生重复了一遍,非常认真,“想见你就是想见你,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你,不参杂任何别的东西。但是你会把我的愧疚煽动到我没办法左右的地步,我不想那样。”
  伏黑甚尔盯着他很久,目光像是要从他十八岁注视到现在。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本身就是一种入侵,比天崩地鸣还教人战栗。
  等到鲤生快要虚脱了,甚尔才低低问:“那现在你还敢听吗,我想要的东西?”
  不敢——甚尔没有等他回答。
  伏黑甚尔又拆开了一双筷子,塞到泉鲤生手里,眼也不眨:“陪我一顿拉面的时间吧,鲤生,就只有这个要求。”
  筷子接触到白汤,在拉面碗中点处涟漪。
  “你故意的。”泉鲤生脸色苍白。
  伏黑甚尔托着下巴靠在桌上,斜头看他,目光和他们同居时候每一次吃饭时候的随意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笑容要深得多,在哀鸿遍野的荒瘠土壤,他是唯一能在烂泥中畅快大笑的人。
  “然后你再干脆地走,走向你的下一个十年,你的每一个十年,没有我的十年。”伏黑甚尔说,“只要你问心无愧。”
  他笑,似乎是在问:难道你对我这样的人还会问心有愧吗,鲤生?
  模糊中,鲤生听到有某个声音在说——
  「伏黑甚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真是太好了。」
  而另一个声音讥笑着:「谁说不是呢?」
  第163章
  这是泉鲤生吃的最没滋味的一顿饭。
  如果甚尔要求得「过分」一些,鲤生当然可以利索说不,但是他只是让你和他一起吃顿饭,这还能拒绝吗?这要怎么拒绝?
  伏黑甚尔把话挑明了,但又不完全挑明。这个男人暧昧地把没有选择的选择权摆了出来,还能做出宽宏大量的姿态。
  你可以走哦,没关系的,毕竟对象是我嘛,怎么对我都没关系,你早就该知道我就是具备这样功能性的东西。
  一旦你试图把他摆在正常人的位置,哪怕只是能平视的存在,脑海中的声音在不断告诉你这是陷阱,可你还是没办法在他的自我嘲讽中无动于衷。
  那你还要继续把他当作糟糕透顶,可以肆意妄为,完全不用担心受到良心谴责的对象吗?
  理性解释不了拒绝这个议题的初衷。
  泉鲤生没功夫去想这些了,他现在盯着拉面,机械地往嘴里塞,嘴巴包得鼓鼓的,好在因为之前的「争吵」耗了一会儿,面条够软烂,即使直接咽下去也不会堵住喉咙。
  这哪是散伙饭,这是断头饭。
  伏黑甚尔看着他,时不时推去纸巾。
  “这拉面怎么狂吸汤汁,越吃越多啊?”鲤生开始无能狂怒。
  “你以前也没吃完过一份。”甚尔说。
  “你闭嘴,我还烦着呢。”
  “有什么可烦的,赶紧吃,吃完走人。”
  “……你真的觉得我不会生气吗?所有情绪转化成愤怒都是很容易的,我警告你啊!”
  甚尔敷衍点头:“恼羞成怒?是这个词吧。”
  “……”
  在鲤生保受煎熬的时候,甚尔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眼泉鲤生,手机夹在脸侧接了电话。
  “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很长一段的内容,听得伏黑甚尔有些不耐烦虚起眼。
  “哈,那你给多少?”
  “不太够。”
  “要不你再大胆报点价格,免得我还要去问一趟雇主愿不愿意加价?”
  “还好吧,还是那点业务,找人嘛。找死人也找活人,找还活着但是马上因为外部因素得去死的人不也差不多?”
  这又是在宰哪个冤大头……
  泉鲤生默默听着,直到他听见了某个名字——
  “禅院研一,你就想拿这点钱保松本清张的命,是不是有点小气了?”
  “唔唔唔咳咳咳咳咳——!”
  泉鲤生一下子把自己噎住,疯狂咳嗽起来。
  甚尔从位置上站起,坐到他旁边,一边继续打电话一边拍他背顺气。
  “是他,几声咳嗽都能听出来是谁,真有本事啊禅院研一。”
  “呛不死。”
  “哦,是吗?你等一下。”
  见鲤生咳个没完,甚尔直接掐住他下巴,让他仰着头,看那架势,横竖是要亲自拿手指给他嗓子眼里的东西「疏通」一下。
  “咳咳咳……我没事……!咳咳咳……”
  苟延残喘着,泉鲤生挣开了捏住脸的手,还不忘反手抓住对方手腕,虎口一圈根本围不住。
  “你……你不能把我这次要参加活动的主办老师给……”宰了。
  虽然在切换笔名的时候没人找得到松本清张,但鲤生知道甚尔的本事。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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