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65


  “果戈里。”费奥多尔用指尖戳着盘子里剩下的那块面包,问他,“你看见早乙女天礼的模样了吗?”
  “非常像哦,相似得连你也迟疑了,但他不是老师。”果戈里说,“毕竟老师从来没有吃过黑面包,少得可怜的食物都留给你了。如果是他的话,会像个大笨蛋一样把盘子推回来吧。”
  费奥多尔说:“没错。”
  “嘻嘻嘻,这么看,与其说早乙女天礼像老师,难道不是更像你吗——哦呀,是生气了吗费奥多尔?”
  “生气的人是你吧,果戈里,你的笑容很失望啊。”
  小丑少年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没隔两秒,又换上了气鼓鼓的轻松模样:“我是来说「工作」上的事,你不要打岔!俄罗斯那边有人要见你。”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是呢。”果戈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吧,去见见由老师所创造的,我们期待已久的「古拉格」。”
  ·
  费奥多尔真的是个很恐怖的人。
  直到被带离监狱,随便丢在巷子时,早乙女天礼还在这样想着。
  怎么和这类人对话,天礼心里完全没底。拥有与普世价值相偏差的价值观念,也代表靠推想去构筑话语环境是完全不可行的。
  就像拿着地球上已知的物理准则去判断宇宙一样,怎么可能行得通。
  费奥多尔是个琢磨不透的人,早乙女天礼恰好和他完全相反。
  一眼就能看完,这是小孩的特性。所以把控制话题走向的权利交出去也没关系,小孩只会说自己最直白的想法。
  不需要花里胡哨的试探和暗示,即使说出口的话是把人心剖开的白刃,那也是不带有任何恶意的。
  用魔法打败魔法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幸亏天礼是个脑袋空空的傻小孩。毕竟费奥多尔后来说的那些话,有一句算一句全是恐吓,说给一个战争孤儿听真的没问题吗?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外面非常危险,主宰战争的人也非常危险,因为那群人而让你流落至此的我也同样危险。
  即使让你离开,跟着琴酒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而他十分期待着这个「下场」,所以你走吧,表演给我看。
  ……这已经不是不对劲可以描述的扭曲了吧?到底是怎样的环境会培养出来这样的人啊!!!
  而且天礼是真的对俄语一窍不通,随便糊弄了个扭曲人可能会说的话,费奥多尔也没有说正确与否就让他离开了。
  差点被当作画框里的风景,早乙女天礼觉得不管再换再多笔名,可能也能碰上这么一次。
  后怕之余……还挺新奇?
  胡思乱想半天,天礼穿出狭窄的巷子。街上的人潮拥挤,行人的穿着打扮和东伦敦有很大区别,更光鲜,更体面,周围完全找不到熟悉的景色。
  ……所以其实琴酒其实只是单纯的在鼓励他,也觉得生还的可能性不高吧?
  不然怎么不写个小纸条说明他应该去哪里找人呢?要不然找个警察局就说自己走丢了?
  就是让琴酒去警察局捞人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怪怪的……
  “早乙女天礼!”一个声音在后面喊。
  天礼没有转身,他记得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热络的女声,带着职业特有的谄媚。于是他立刻拔腿就跑,沿途撞上路人也不在乎。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急切:“跑慢一些,这样会受伤的!天礼!”
  也正是因为这些话,行人虽然觉得这一场成人与小孩在街头的追逐十分不体面,但还是隐忍着被影响到的不适,仅仅只冷眼旁观着。
  天礼没有耗费体力说一些“我不认识他们,拜托大家帮帮我”这类的废话。
  用「孩子不懂事,和家里闹了矛盾」的名义施行诱拐的人贩子数不胜数,这招虽然非常老套,但永远管用。
  尤其是如果真的闹去警局,那边的人大概率也会卖身后的人一个面子。
  「剃刀党早在三十年代末就开始逐步和政府合作了。」
  七岁的小孩当然跑不过成年人,没一会儿他就被拽住了手臂,抓住他的不是一直说话的女人,而是一个带着报童帽的成年男人。
  女人追上来的速度要慢不少,双腿似乎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她看见终于被抓住的小孩后松了口气,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让男人把小孩抱起来。
  关怀备至的举动下,是因为距离拉近而不用继续伪装的恶意。
  “看来你很不受「老鼠」喜欢,不然他怎么会立刻向我们透露你的位置呢。”女人掏出怀里的手帕,擦擦天礼脸上因为奔跑而流下的汗滴,手帕上附着着非常浓郁的刺激性味道,还有些甜。
  ——是乙醚。
  天礼竭力扭开头,可四肢和脖子都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控制着,根本无法动弹。
  “别挣扎了,早乙女,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可以的,不要着急,我们会把你送回去。”
  这个曾经在店铺里被琴酒击穿双腿的女人面色和蔼,双眼却淬满了恶毒:“不如我们看看那个时候,他是会选择和你一起被炸死,还是先开枪杀了你?”
  早乙女天礼:“……”
  未实现的历史就这样重演了,不过之前是琴酒想让他去炸了谢尔比,现在是谢尔比想让他去炸了琴酒。

第28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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