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决绝
一个黑衣人忽然凭空出现，气息很淡，甚至没人看见他是如何出现的。他并未多做停留，揽住戚从云的腰身原地消失。
江月白提剑欲追，秋行光把她拉住：“算了，我们是听令办事，她却是去救女儿。”
江月白看了他一眼，出奇地没有反驳，她微微挥手：“都退下。”
列阵的弟子立刻悄然退去，仿佛不曾来过，城主府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了大片大片盛开的凌霄。
一路到了后山，黑衣人才停下来。他披着黑色的披风，容貌也被宽大的帽子遮住。戚从云颤抖着伸出手，摘下了他的帽子。
时隔两百余年，一对怨偶再相逢，明明他们也曾许下海誓山盟，约定过白首不离，证过天地许过余生，可居然沦落到见面不识的地步，连相见都要避人耳目。
凌恒深深望着她，仿佛在透过这仓促的两百年时光，去看初见时那个朝他挥剑的姑娘。
他声音有些哑，带着怯意和无措，小心翼翼地叫出那个从未敢对人提起过的名字——
“缘君。”
第60章 相决绝
戚从云有些恍惚。
他们两个并非没有见过面, 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忽视了彼此的存在，就像是从不曾相识，没人能看出他们曾是最亲密的道侣。
也只有现在, 四野无人的时候，他才敢再叫自己一声缘君。也只有现在, 他们两个才不必针锋相对，做出一副隔着世仇的模样。
可她没时间去想这些，急切地拉住凌恒的手：“戚池出事了，你能找到她在哪里吗？颜书闲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们必须赶紧找到戚池。”
凌恒微微一顿, 刚才的激动心情霎时凉了个通透。
他道：“她血脉暴露, 你又该如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承担下叛徒的罪名, 这样才能保全你和戚家。”
戚从云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你是让我看着戚池送死吗？”
凌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戚从云差点被气疯：“她是我女儿！你让我怎么看着她送死？名声难道有性命重要？”
凌恒反握住她的手, 道：“可她不是你女儿。”
他斟酌着, 一瞬不瞬地看着戚从云, 轻声开口：“她现在的魂魄乃是异世夺舍而来的游魂……根本不是我们的孩子。”
戚从云怔了怔，茫然地看着凌恒。
凌恒以为她不信，又道：“我知道这些话很荒唐，但她真的不是转世投胎而来，她身上带着前世记忆, 也知道许多关于以后的天机。”
“所以你才一直对她百般折磨欺辱？”戚从云陡然提高声音，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从来没拿她当过女儿？”
凌恒皱眉：“她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东西——”
“啪”地一声清响，戚从云的巴掌重重落在凌恒脸上, 凌恒下意识捉住她的手去看她的掌心，却被戚从云愤怒推开。
“你知道她不是戚池, 难道我就不知道吗？！”戚从云满眼的不可置信，“不管她从哪里来，她都是我女儿，可你现在居然因为这个，就要她去死？”
凌恒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不断的解释：“戚池生而不祥，天道曾预示她是灭世之人，不如趁此机会让她陨落。”
戚从云：“……”
她气得气血上涌，脑子一阵阵的晕眩，她深深吸气试图平静下来，可看到凌恒那张淡漠的脸还是无法接受。
“你养过她吗？和她朝夕相对日夜相伴过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尽过父亲的责任吗？现在你跟我说她不是我女儿，跟我说她以后会灭世，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她咄咄逼人，语气几近刻薄：“为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受了两百年监视还不够吗？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
凌恒还在试图转变她的想法：“可天道有诏，我们不得不防，何况她现在身份败露，你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戚家难道要毁在她手上？”
戚从云气极反笑：“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做天道走狗，还要把戚池送上绝路。就算日后她要灭世，那也是你逼的。”
她推开凌恒：“你不愿意救她就算了，我的孩子，我自己去救。”
她转身欲走，却被凌恒拉住胳膊拽了回来：“缘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她不会灭世，你至少考虑一下自己。”
戚从云的头一阵阵地发晕，被凌恒气到几乎要失语，她抽出佩剑，指向凌恒胸口：“滚，再拦我连你一起杀。”
哪怕当年戚家被灭门，两人于战场上再见，她也不曾对自己拔过剑，凌恒满脸错愕，不可置信地问：“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游魂把自己也搭上不成？缘君，我一直在找女儿的魂魄，找我们真正的女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戚从云被他一声声的缘君叫得头疼，一声一声，无时不刻地提醒她不堪回首的那段过往。
她无力地垂下手中长剑：“可她也是我女儿，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否认她呢。”
“那个孩子，她本来就是个死胎，两百多年了，早就该转世投胎了，你去哪里找？”
“戚池明明像极了我，也像极了你，多少次我都在想，若你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她肯定也会喜欢你，到时候我就让她认你做义父，名正言顺地叫你爹，那该有多好啊，可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呢，为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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