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忆旧年（2）95

　　但她也没在意这些，脚步轻快地上前，朝季清弯唇一笑：“伸手。”
　　季清便伸出手。
　　戚池把五彩绳放到他掌心上，笑盈盈地：“送你的。”
　　季清拿着五彩绳，眸光微动，脸上表情却很淡：“那天我也去了萃雅楼。”
　　他们两个虽然经常能见到，却很少交流，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过自己是谁。
　　可他现在变相承认了自己身份，戳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戚池陡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眨了眨眼：“所以呢。”
　　季清问：“为何想拜流衣为师。”
　　戚池笑：“藤师叔儒雅温润，待人和顺，想拜他为师也是情理之中。”
　　原来她夸人的时候不是只会一句好看。
　　季清笑了笑，把五彩绳收了起来，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也是，拂云楼冷清多年，还是萃雅楼更适合你们这些小孩子。”
　　戚池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没太懂。
　　她本身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不然也不会整天往拂云楼跑，可季清这话似乎是让她以后去萃雅楼的意思。
　　如果去了萃雅楼，她肯定没空再来拂云楼了，换言之，他是在逐客。
　　虽然季清没有这个意思，但戚池理解错了，就放任自己这么想下去了。她皱了皱眉，有点犯愁自己以后该去哪儿练剑。
　　毕竟像拂云楼这种离得近还人少的地方，在白玉京真的不多见。
　　但她也没纠结这些，朝季清行了一礼：“是我考虑不周，扰了衍君清静。”
　　季清垂眸：“无妨。”
　　戚池道：“那我先走了。”
　　走之前她又摘了点新鲜的竹叶，用帕子包了一包，拿回去给戚从云泡茶。
　　自那之后，她就没再去过拂云楼，练剑的地方改在了城主府的花园。
　　花园里开满了凌霄花，一簇一簇，红灿灿的。戚池就在这繁茂的花藤下练最基础的十八式剑招。
　　只是城主府到处都是人，除了院仆就是花匠，后花园已经足够清静，还是总有人看到她。
　　看到倒也无所谓，只是总免不了有人指指点点。有的人摇头叹惋，瞧，她就是戚城主的女儿，十八岁了，还没有入道，整天练剑也没用，真可惜。
　　也有人幸灾乐祸，哪个世家子弟不是垂髫之时就踏进了仙途，她都这么大了，怕是只能做个凡人了，可凡人这个年纪也该嫁人生子了，她啊……
　　更多的都是在看热闹，看她仙不成仙，人不成人，高不成低不就，然后探讨一下她的出路在何处。
　　很烦，但勉强还可以忍一下 。
　　林赊月忽然闭了关，要突破无相境，西城大小事由都落到了藤流衣头上，他比平时忙了数十倍，整个白玉京的花销都要由他经手，除了偶尔给戚池送些灵药，几乎连人都见不到。
　　师叔到底还是没能改口成师尊，戚池知道这是天道成心跟她过不去，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懒得给个反应，继续波澜不惊地练她的剑。
　　偶尔戚从云会来看看她，给她泡壶茶让她歇一歇，戚池喝着茶，却总觉得比拂云楼的少了点滋味。
　　戚从云就笑：“你季师伯那里的竹子都是六根清净竹，泡出来的茶自然不是寻常竹叶能比的。”
　　季师伯这个称呼让戚池反应了好一会儿，她飘忽地道：“师伯？”
　　戚从云点头，又道：“流衣最近太忙了，没空教导你，依我看还是季师兄更合适做你师尊，你不如再考虑考虑，当然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还是看你自己心意。”
　　戚池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我和衍君又没见过几次，而且衍君若想收徒多的是人争抢，哪里轮的上我。”
　　“原来你也知道衍君不是你能挑三拣四的。”戚从云笑骂，然后给她一摞帖子，“要不是有你娘我这个后门在，季师兄才不会管你喜欢什么，去把风华贴给你师伯送去，省得我派人再跑一趟了。”
　　戚池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又同意了：“行，那我去送。”
　　她拿起帖子往拂云楼走，小草很是兴奋：【你改主意要拜师了吗？】
　　戚池：【没有，但是我确实改主意了。】
　　小草：【？】
　　戚池把帖子往怀里一塞，转身拿了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出来：【去挖两颗竹笋回来炒肉吃。】
　　小草：【……】
　　累了。
　　戚池一路往拂云楼走，依旧是熟悉的碎石路青石板，算来上次来这里已经是近一年前的事了，现在阳春四月快到端午，应该正是吃竹笋的好时节。
　　她兴致勃勃地走过去，然后被眼前大簇的山茶花惊了一瞬。
　　戚池往后退，仔细瞧了几眼楼顶的牌匾，虽然再三确认是拂云楼没错，却还是觉得自己走错了路。
　　这些山茶花是哪儿来的？以前那么大一片竹林呢？
　　她满脸震惊地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了一阵清鸣，那是剑刃刺破虚空的声音。
　　戚池循声望去，季清一袭青衫在花林间舞剑，剑光如水，乍然刺破天色。
　　他的剑很快，却并不冷厉，似东风解意，和煦之下自有料峭。
　　及至收剑，那柄长剑从她面前划过，停在她身前一尺处，剑法已停，剑意却未止，绵柔的剑意带起一缕风，将她耳边的碎发微微吹起。
　　一朵嫣红的山茶悠悠飘落，稳当当地落在了剑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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