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
真是个一点儿不服输的人。
忙了大半天的一班班主任来操场看学生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一边晕倒休息的学生,一五一十的和她复述教官的话。
她师范校刚毕业就被分配到德育,干了二十多年教书育人的活,最是听不得女孩子就应该回家贤妻良母的话。
按理来说,军训期间,班主任也不该插手教官训学生的事,但她实在是顺不下这口气。
快五十岁的小老太太,执拗的抓李冰华的胳膊要往教学楼里开会的总教官那儿去。
李冰华正在气头上,用力挣了一下,小老太太一个没注意就跌倒在地上。
一队的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去扶老师,有人去拽李冰华。米来使劲拍了下自己没知觉的腿,气势汹汹的往李冰华这里冲。
离一队最近的是二队,二队教官白爽也是一队的原教官,眼看着这边乱成一团,跟过来的时候,正看到米来晃自己麻了的手。
他下意识狠推了一把米来,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瞬间围住了俩教官。
不能打的站在外围叫好,把能打的围在里头狠狠揍李冰华和白爽。
两个原还趾高气扬的成年人,转头就被十七八的学生们围在小圈子里乱踢乱踹。
二队的学生们不明所以的围在最外围看热闹。
有调皮捣蛋的男学生,还趁乱挤进来踢了白爽几脚。
少年人莽撞,也棱角分明。没人在意处分和后果,只凭着一身热情与正义感,就敢与所谓的教官硬碰硬。
这事捅到校长那的时候,气得校长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
德育那么多届学生,还从来没有哪一届搞出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来。
学生合起伙来打教官,真是闻所未闻。
总教官领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俩人过去的时候,校长也不知道该作何立场。
被留在操场的孩子们哪管大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只知道自己战胜了没出息的大人。
漫长的一天开始落下帷幕,蓝色逐渐被染黑,有星星挂在天边,一闪一闪。
一队二队的学生们穿着迷彩服在草地上围成一大圈,一起唱上午学的军歌,意图用歌声盖住其他几队训练的声音。
军歌唱罢,曾晓宇站在大圈中间给学生们打士气:“法不责众,咱谁都别怕!”
周州坐在原地和她打配合:“本来也不用怕,我爸开律师事务所的。”
潜台词都是家庭提供的底气给她带来的游刃有余。
米来没工夫管这些,她小心翼翼的蹲在路婳浓身边问她:“你是不是傻啊?你不会装晕吗?”
路婳浓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米来:“我坦坦荡荡,晕也要真晕。”
米来心揪的不行,不明白真晕假晕有什么区别,反正不都是相同的结果。
她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手却被路婳浓一把扯了过去。
“你手怎么了?都出血了,你感觉不到疼啊?”
带着点儿数落。
也有点儿像熟人的关心。
被路婳浓这么一说,她动了动手才发现疼。再仔细一看,揍人最疼那块儿中指底骨已经破皮见了红。
她不在意的拽回自己的手,大言不惭的说大话:“一点儿不疼,反正没有那俩公报私仇的疼。”
路婳浓站起身,没去管别人,拉着米来另一只手就往宿舍里去。
她们路过唱着歌正值大好年华的同学们。
路过学校里的小树林,再路过一片刚撒下月光的空地,走进二栋宿舍。
米来进了宿舍后,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看到李冰华的脸了吗?眼角那块儿是我打的。”她兴冲冲的说。
路婳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听米来张牙舞爪的学,手指轻抚过米来指尖的骇人疤痕。直到药水贴到手背伤处,米来疼的死死咬住了下嘴唇,再不吭声。
“那你没打到白爽吗?”路婳浓放缓了手里的动作,问了一句米来认为显而易见的废话。
“当然了,他第一个过来推我,我肯定推回去啊。他被我推摔了,躺下就再没起来过。”米来咬牙挺着手上的痛,和路婳浓分享她的第一手消息。
最后,路婳浓趁她还在兴奋的状态里,将纱布紧紧系了个蝴蝶结,然后起身收拾药箱。
米来呲牙咧嘴的仰头问她:“你上学还带纱布啊?”
路婳浓连说话都没起伏:“这不是现成的医药箱吗?我有毛病才特意带纱布上学,倒是在这里遇见了你,它才有了用处。”
米来举着自己被绑好了的手,趴在桌子上看路婳浓,委屈巴巴的意图破冰:
“你们家突然搬走,我可伤心了。我就是想和你说,飞扬哥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一听这话,路婳浓立刻冷下脸,她将药箱塞回柜子后,坐到自己床上冷眼看米来。
良久的无声后,路婳浓重新打开话题:“在学校就别提这事了,就说说你吧。”
米来抿起唇,偷偷打量她的表情,心虚着开口:“我有什么好说的,小学毕业就莫名其妙变瘦了。然后初中学习不好,体育老师说我高可以试试篮球,我那时候又太瘦了,被人一撞就倒。后来就去练了跳高,还真别说,跳高真的适合我,练了三年,就来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