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苍泠


  那人不是苍泠。
  难掩失望,小厮却仍不得不禀明沈先。
  “盛京里头单干的工头,这是第三个了。小侯爷,咱还继续找吗?”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为何要找一个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人。
  而且是用这么个糊烂的法子。
  沈先没有抬眼,专注在手中的书页。
  “继续找。”
  无奈应下,小厮方跨过门槛又硬着头皮转身。
  “小侯爷,请恕奴才大胆,奴才有个问题。”见沈先颔首,小厮稍稍定了心,也大了些胆子,“为何您会认为苍公子会和那些工匠混在一块?说不定,苍公子也可能不在盛京。”
  翻页的手停下,沈先向他瞧来。
  “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和那些工匠在一块。”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院外,“但万一呢。”
  万一,苍泠还在盛京,万一他一时无法与他见面。
  “苍公子身手了得,咱侯府的墙也挡不住,”胆子一大,人也就变得话多,“再说,他要是想见您,也没人拦得了。”也容易,瞎说大实话。
  话出口,小厮才赶忙捂住失言的嘴。偷眼去瞧自家的主子,幸好神色无甚变化,就是手里是书捏得似乎紧了些。
  待到小厮诚惶诚恐地离开后,沈先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麻。搁下书,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泥炉上的水沸了,他才伸出手又忽然缩回,猛地扭头——
  “其实他说得挺对。”
  阳光洒在破棉袄上,来人倚着门扉,双手揣在袖中。
  沈先皱起了眉头:“要先洗个澡吗?”
  不置可否地耸肩,来人低头嗅了嗅,“臭吗?”
  “嗯,又酸又臭。”
  沈先不再看他,径直提起了小泥炉上的茶壶,翻开了一只茶盏,“你喜欢的春茶,去年的。”
  等着他在书案对面落座,沈先将茶盏推至他跟前。
  “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第48章 苍泠
  氤氲混着艾草熏染的味道在屋内蔓延,熟悉的圆桌旁,他有一下没一下擦拭着头发。
  门口的火盆里木炭还旺着,沈先说今年的天格外的冷。
  明明自己觉得冷,还硬往他屋里塞。苍泠笑了笑,懒得揭穿他。
  长发束到一半,沈先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件雪白的长毛袍子,身后的小厮提溜着两只食盒。
  许是人暖了就会感到懒洋洋,也许是真的累了。他没有拒绝,任由沈先将那长毛袍子盖在他膝上,末了,还往他怀里塞了个暖手炉?
  吃食和酒壶摆上桌,小厮就识趣地退了出去,从头到尾目不斜视。
  待到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暖手炉立刻被抛了出去。
  瞧着沈先眼明手快地接个正着,苍泠单手搁上了桌沿,托起一侧腮帮子,“有那么冷吗?”似笑非笑的眼睛半眯着。
  沈先没好气地反问:“天寒地冻的,不觉得?”
  “不觉得。”
  “……懒得理你。”撇了撇嘴,暖手炉搁置一边,沈先拎起了酒壶,又迟疑了下,“还是喝茶?”
  指腹摩挲着下巴,“酒。”
  随着琥珀色的液体裹挟着微甜顺滑入喉,意外地没有等来呛口的辣。舔了舔唇,苍泠稀罕地望向白瓷酒壶:“再来一杯。”
  “米酒也是酒,后劲大。”
  拒绝了他的要求,沈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的碗。
  “吝啬。”
  不屑地撇嘴,苍泠撑着桌面兀自伸长了手去够,长毛袍子从膝盖滑落去了地上。
  轻轻地叹了一息,认命地将酒壶递给他,不过,“只能再喝一杯。”沈先一边不忘叮嘱,一边起身来到他跟前。
  俯身的一刹,视线落在光着的双脚。本有袍子挡着并未注意,现下红肿溃烂的疮口没有预兆出现在眼前——情急之下,沈先抓住了他的脚掌。
  “怎么会弄成这样?有多久了?上过药吗?你不会鞋湿了还往脚上套吧?两只脚不要了是吗你?”
  一连串的追问囫囵而出,手心的温热透过冰冷的皮肤带来阵阵酥痒。
  以及,忽然窜至耳根的窘迫,“我没事,你起开。”两只脚往后藏去,苍泠差点捏碎手里杯子。
  谁料,沈先的力气大得吓人,紧紧抓着,还朝他吼了回来:“都烂成这鬼样子了,你都不觉得疼吗?”
  “不疼。”苍泠瞪着他,发狠地抽/回失去自由的脚。可才一用力,疮口碰到了沈先的指节,顿时嘶地倒抽冷气。
  闻声抬眼,沈先挑起眉,“不是不疼吗?”一反刚刚的急切,眼里写着嘲弄。
  他一定是故意的。苍泠龇着牙,咽下被逼到嘴边的脏话,思索着是一拳给这讨厌的人上点颜色?还是去掰那双作对的手?
  沈先松开了桎梏,“待着别动,我去拿药。”拾起袍子给他重新盖上,仰着头,“酒也不许喝了,不容易长伤口。”
  若不是认真的模样,苍泠差点产生这人是不是还在嘲笑他?
  当然,也依然不领情:“没听过这么说的,你少唬我。”
  唇角的弧度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搭在他膝上的手拍了拍雪白的长毛。
  “过了年十六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站起身,沈先摇了摇头,“希望上药的时候你也能忍着,有种别吭一声。”

第48章 苍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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