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少年人悸动的心思,就像荒原上一棵孤零零的树


  “你是……和小陆一起回来的?”闷了半晌,祁方斌还是忍不住问。
  祁行止已经两年多没回过家了,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南城,除了陆弥,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祁行止惊讶极了,“您怎么知道?”
  祁方斌说:“我昨天就看见她了。她没怎么变,好认。”
  祁方斌提到陆弥时的声音都变小了,语气也黯淡,祁行止知道其中原因,也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道:“嗯,当年福利院的院长病了,她回来看看。”
  祁方斌低着头,沉声道:“…她是个好孩子。”
  独自怔了会儿,他又问:“林院长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祁行止如实相告:“胃癌,中晚期。情况不太好。”
  祁方斌做了大半辈子的医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到这时候,他仍然忍不住叹道:“也是个可怜人……”
  祁行止没说话。
  祁方斌沉默半晌,捏了捏自己的指腹,问:“你和小陆…?”
  “嗯,在一块儿了。”祁行止听出他的意思,回答得很干脆,“我俩挺好的。”
  祁方斌扯嘴角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有空就……”
  他下意识地想让祁行止有空就带陆弥回家给他看看,然后话说到一半,他自动噤了声,尴尬地笑了一下,𝓜𝒜𝓛𝓘转而小心翼翼地说:“你俩好好的就行,有什么三伯能帮上忙的,你就私下来跟我说。”
  祁方斌年轻的时候就脾气好,一张明润亲切的脸看起来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到老了更加慈眉善目,整个人弥勒佛似的整天笑盈盈。这样一张“好人脸”一旦目光躲闪、言辞闪烁起来,就显得尤为可怜,任何人看了都会想起“尊老爱幼”的基本美德想给他提供点什么帮助。
  祁行止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问:“什么叫私下里跟您说?”
  祁方斌嗫嚅着,没说出话来。
  “再过一阵子,我和陆弥一起回家看您。”他又说。
  祁方斌忙摆手,“不用不用,没关系,她不愿意你也别……”
  祁行止听不下去了,沉叹一口气打断道:“三伯,我说过,当年那事你什么都没做错,和你没关系。”
  祁方斌瞬间噤了声,动作也滞住了,两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叮——”的一声,电梯下到一楼。
  祁方斌先走出了门,祁行止跟在他身后。
  “阿止。”祁方斌忽然回头喊他一声。
  祁行止看着这小老头儿愁眉苦脸的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楚。
  “你不明白。当年的事,作为医生,我的确没做错什么;可作为你的三伯,是我对不起你。”他有些沉痛地说。
  “您不……”
  祁行止刚要反驳,又被他打断。祁方斌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摇头道:“你跟人家好好的,开心就好。三伯这你不用操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给我发个微信就行了。”
  说完,祁方斌摆摆手就往行政楼去了。
  祁行止看着他明显不再利索的脚步,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祁大医生,想问题和治病人一样,固执了一辈子。
  作者的话
  马上要揭秘蒋大哥死因了吼。
  第62章 少年人悸动的心思,就像荒原上一棵孤零零的树
  祁行止独自站在楼下放空,但祁方斌略显蹒跚的背影仍不断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上一次见祁方斌是在云南,不过是一年多以前,那时候祁方斌还是个精力充沛、体格健壮的中年人,可今天一见,他好像忽然就很老了。
  老到有了灰白的头发、不利索的腿脚,和略微佝偻的背……
  祁行止无法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老的,又或者,衰老并不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它有可能突然就发生了。
  即使祁方斌以监护人的身份抚养了祁行止十几年,祁行止对他的印象始终是淡淡的——一个忙碌的医生,忙得连老婆都没时间找,更别提管教和关心祁行止。祁行止小时候很感激这种忙碌,因为这让他有了很多独处的时间,而不必在寄人篱下的时光里扮演乖巧懂事的小孩。
  这种单一而淡薄的印象被打破,是在祁行止去北京上大学前的暑假。那个时候,陆弥已经离开两年多了。
  暑假里,他把自己高中三年的各科笔记和所谓的“状元心得”授权给一家出版社,赚到了一笔对当时的他来说相当可观的版权费。
  他还和肖晋一起参与了两款程序的编写,但报酬被那两个牵头的学长拿了大头,层层“剥削”后分到他和肖晋手上,也就够付一顿谢师宴,气得肖晋冲到工作室把那两个学长痛骂一顿,后来还被反咬一口,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四位数也被坑得交了所谓的物资赔偿 和精神损失费。
  他也和陆弥一样,去给初中生当了家教,那户人家毫不犹豫地开出 100 元一小时的高价的时候,他想到陆弥那年总是煞有介事地强调“我可是收了 60 块的高额时薪,当然要好好教你啦”。
  那时候他仍然忍不住要想,陆弥对他的关心,究竟是因为这“高额时薪”,还是把他当朋友——哪怕只是朋友。
  各种报酬攒下来,加上这些年来拿过的奖学金和入学后不出意外就能拿到的新生奖学金,付他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已经绰绰有余。

第62章 少年人悸动的心思,就像荒原上一棵孤零零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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