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法力炽阳20


  昏耀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杀人,但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他怕兰缪尔被马车颠簸震得难受,于是把人抱进怀里搂着。
  兰缪尔被这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
  “……王……”
  他的声音有点哑,弱得几乎听不清。
  昏耀面无表情。他抬起手,在人类眼角下那枚紫色的鳞片上悬停片刻,拇指的指腹轻轻覆上去揉了一下。
  “兰缪尔,”他低沉地说,“你今日过界了。我不信你没有听见那句住手。”
  “是不是太久没有惩罚过你,让你连做奴隶的规矩都忘记了,嗯?”
  兰缪尔垂着眼帘,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昏耀的胸前,“……奴隶知道犯了错,请王赐下惩罚。”
  昏耀:“别来这一招。你不怕惩戒,有的是其他家伙替你受罚。”
  兰缪尔果然轻蹙了下眉,摇头道:“不要责怪您的勇士。吾王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是我一意孤行,他们拦不住我。”
  昏耀扯开薄唇,磨了磨牙:“晚了,拜你所赐,那几个护卫,现在全都少了一条胳膊和一只角。”
  兰缪尔蓦地挺起身:“什……!?”
  昏耀:“上次你动用魔息的时候,我早说过下不为例。这是冲动的代价。”
  本就不算大的车厢死寂下来。兰缪尔面色苍白,直勾勾地盯着昏耀,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昏耀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果换在另一个场合,兰缪尔必然会沉下脸靠近他,用那双柔软的手扳住他半残的盘角,迫使他低下头——然后凑上去轻轻地闻。
  魔族的盘角是最容易染上气味的部位,断裂面尤甚,奴隶常以此分辨他是否真的沾了血。
  但今天不行。他白日里刚杀了一场,宰了几百个魔族,哪能分辨出来?
  兰缪尔怔了半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忽然轻轻闷哼一声,用力掐着自己的胸口低下头。
  滴答,滴答答。
  几滴殷红落在车厢的竹席上。
  “兰缪尔!?”
  昏耀神色猛地变了。
  他飞快膝行了半步,捧起人类的脸,果然看到兰缪尔唇角滴着刺眼的血色。
  ——又吐血了!?
  昏耀顿时脸都铁青了,他只是想吓吓他,叫他知道厉害。怎么……
  “骗你的。”
  昏耀后悔得心脏拧着疼,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连声哄着:“真骗你的。乖,我叫那几个家伙来见你,你自己看。”
  兰缪尔出神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许久,摇头轻叹道:“不必了。既然吾王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的魔王向来有点恶劣性子,这些年被吓唬也不是一两次,兰缪尔本也并未轻信。只是没想到这具躯体不知不觉间衰弱至此,一时心急,就能激得血气上涌。
  余命三个月,看来是跑不了了……
  兰缪尔为难地心想,自己快死了这件事,究竟找个什么机会向昏耀开口呢?
  昏耀当然察觉了兰缪尔的走神,他心里沉了沉,还没来得及继续哄,车厢外却传来角马的嘶鸣和蹄声。
  有个刻意压低了的女声说:“求见吾王。”
  是摩朵。兰缪尔抬眸看了昏耀一眼,很自然地替双手抱着自己的魔王掀开了车厢的帘子。
  外头冷风呼啸,摩朵刚从角马上跳下,一抬头看见掀帘子的是兰缪尔,还是彻底窝在魔王怀里的亲密姿势,也愣了一下:“大人醒来了!”
  兰缪尔冲她笑笑,忽然觉得身上的棉被往上提了一下,挡住了寒风。
  昏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说废话。”
  摩朵连忙端正表情,弯腰道:“吾王恕罪,那十几个活口,嘴巴都硬得很。我把他们的十根指头都剁了,用火石烧他们尾巴,紧要的还是半句不吐。”
  昏耀头也不抬:“不紧要的呢?”
  摩朵犹豫了一下,道:“都是污言秽语,没什么新鲜。”
  说到这里,她又一拍自个儿脑袋上的盘角:“哦,对了,倒是有句古怪的话。”
  “说。”
  “有个家伙声称……断角魔王的死期将至,而深渊即将迎来真正的王。”
  昏耀轻轻一嗤:“真正的王?口气不小。怎么,又有哪个小家伙要觉醒魔王血统了?”
  他边说着,边用鳞尾蹭蹭兰缪尔垂在一边的手臂,确认了对方不抗拒,就捞起来塞进被子里。
  “胆敢自称深渊之王,确实有些狂妄。”兰缪尔淡淡瞧了昏耀一眼,“但魔王血统难得一见,也不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魔王这个称号与通俗意义上的“王”并不一样,并非地位,而是一种血统。
  深渊的魔族以血统区分高低贵贱。最低贱的是劣魔;往上则是数量最多的凡魔;再往上是稀有的大魔,只有他们才能担任部落的“将军”或是“首领”;唯一凌驾于大魔之上的血统便是魔王,有时要好几十年才会诞生一位。
  自古以来,每一位魔王现世,都意味着深渊的格局将被洗牌,新的乱世即将到来。
  譬如昏耀,他的父亲是凡魔,母亲是大魔。他在十五岁那年觉醒血统,从大魔晋升为传说中的魔王。
  据说那一天,整个迦索深渊的火脉都为他而沸腾,黑暗的火焰化作倒悬的流星雨,从大地逆升至天穹。
  也正是这幅奇观和震荡的魔息,被远在结界之外的光明神殿长老所观测,才有了后来少年神子那惊天一箭。

第10章 法力炽阳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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