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年(合)48


  昏耀冲他露出尖利的犬牙:“想得倒美,滚!”
  昏耀毫不动摇,这个魔王的心肠好像是铁做的。
  外面的部落叛乱了,就出征去平定;自家的臣属闹事了更简单,清晨佩着那把弯刀出门,回来的时候浑身的血腥味。
  那段时间,刺客的数量激增。
  有那么一次,冷箭都要射到兰缪尔的胸口。
  昏耀硬是伸手去挡,箭镞穿透了掌心。
  ——魔族的王,竟为人奴挡箭!
  刺客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指着魔王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昏耀面不改色地把箭拔出来,丢在地上踩断了,然后就用滴血的手掌把刺客按在地上,活生生扼到没了气息。
  兰缪尔就在一旁面无血色地看着,直到昏耀结束了战斗,像拎一只小动物一样把他抓走了。
  ……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王庭的一位魔将起了异心。
  将军名叫木玛,是跟随昏耀拼杀多年的大魔,亲如手足。
  同时,也是摩朵的青梅竹马与合化伴侣。
  甚至当时,昏耀已经在帮摩朵和木玛筹划婚配。
  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木玛筹划刺杀的证据被送进魔王的宫殿。
  昏耀沉默了大约一刻钟,然后把摩朵叫来,将自己的青铜弯刀扔在她面前:“去杀了木玛,或者来杀我。你自己选吧。”
  摩朵拿着刀走了,片刻后回来,手里提着木玛的头颅。
  她眼眶通红,似乎哭过一场,但面庞却坚定。
  “摩朵是个劣魔,”摩朵自嘲地笑着歪歪头,“当年吾王重用我的时候,那些反对的家伙也是这副嘴脸,我都记得的。”
  ……在深渊,爱是割舍。
  那天夜晚,兰缪尔终于崩溃了。他哭起来不出声,只是咬着自己的手臂发抖。
  昏耀把兰缪尔搂在怀里,低声问:“决策是魔王下的,杀孽是魔王造的,你只是一个被我压榨的可怜俘虏,我都不哭,你哭什么?”
  兰缪尔哽咽说,死的魔族太多了,或许是他错了。
  昏耀笑话他:“好歹是个君主,你这么怕杀戮,难道从没杀过同族子民?”
  兰缪尔闭眼摇头,魔王就说:“要做君主哪有不杀人的,你没杀过,那就是有旁人替你杀了,哼,也不比我清白。”
  他本来是习惯性地逗奴隶玩,没想到兰缪尔一下子掉了眼泪,但神色很平静,只是红着眼眶说:“吾王说的对,我本来就是罪人,下地狱也是活该的。”
  昏耀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人,对自己身上的苦难视而不见,可但凡伤害到他人,就难过得要哭。
  “地狱,”昏耀低声问,“兰缪尔,你们神教所说的地狱是什么样子?”
  兰缪尔努力回想小时候长老讲的那些故事:那里暗无天日,永远是酷热或者苦寒,魔鬼们四处流串,罪恶的灵魂在此处受苦……
  不料昏耀大笑,说那不就是深渊的样子么。
  “看来地狱也不过如此。既然在深渊里我能做魔王,那么到了地狱,魔鬼也都要跪下来亲吻我的鳞尾。”
  昏耀笑着揉了揉兰缪尔的头发:“至于你,你还是做王的奴隶,和现在一样,有什么可怕?”
  兰缪尔哑然失笑,泪珠从眼角滚落。他从没想到有谁能以这样嚣张的态度阐释“地狱”。
  他把额头贴近魔王的胸口,双足勾着那条长长的鳞尾,闭眼睡了。
  那时昏耀就想:这个人啊,还是笑起来好看。
  ……
  同样是第三年的最后一个月。
  兰缪尔不止传授知识技术,更开始插手魔族的大小事务。
  没错,昏耀这个人,哦不,这只魔——在独断专横上有着无出其右的天赋。不仅没有被反对声吓退,反而亢奋起来,变本加厉了。
  兰缪尔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介奴隶,事实上承担的却是类似于魔王幕僚的职责。
  他将自己的建议讲给魔王听,再由王来裁断:是可以采纳,亦或是可以参考一部分,亦或是“犯了错”。
  如果犯了错,就立刻处死。
  王庭里的魔族,逐渐开始习惯于议论兰缪尔这个名字。
  有的说:“人类贱猪,肯定别有所图。”
  有的说:“硫砂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上回居然非说他是个好人!真叫我笑掉大牙,哼哼,好人!”
  有的说:“等着瞧,咱们迟早找出他包藏祸心的罪证,让王杀了他!”
  有的说:“不过别提,贱猪的法子确实好用,居然把我家小崽子的病治好了。如果只是用用法子……”
  兰缪尔很清楚自己的境地。
  就像昏耀提点过他的那样,他身在深渊,但凡惹上一点嫌疑都会万劫不复,因为没有证据。
  因此,他行事愈加谨小慎微,很多时候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敢言行有失。
  就这样,圣君入深渊七年,插手魔族事务四年。
  在这么个一千万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猜忌他、绞尽脑汁地试图证明他不可能是好人的情况下……
  硬是没有落下任何一个污点,还从“人类贱猪”变成了“兰缪尔大人”。
  直到深渊一统,结界崖上开满野花。
  不料到头来,第七年的某个夜晚悄悄弹奏的竖琴曲,反倒成了唯一“确凿”的把柄,唯一“无可辩驳”的罪证。

第22章 第三年(合)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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