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死吸血鬼的方法（十七）31

　　【这是一道有意思的选择题呢，宿主。】系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顾奚说：【系统，如果我反悔了，我不要一切按照原来那样发展下去了，我对宋辞惜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我也不想研究她，也不想对她做什么，我就想让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常继续下去，那会怎么样？】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是他自己一直在潜意识地逃避着那些会让宋辞墨和M反目成仇的事情，即使他在认真地布置着所有和未来有关的一切，但对于“伤害宋辞惜”，他却一直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借口逃避拖延着。
　　一直到现在，宋辞惜轻轻巧巧地把一切撕开在他面前，再也逃不下去了，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希望那个未来发生。
　　无论是未来那个宋辞墨，还是现在这个宋辞墨，他都不想他走上那条必然悲剧的，无可挽回的道路。
　　系统轻笑一声：【这个嘛，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可以想到的大概有两种可能。】
　　【一种，这条时间线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目标的自导自演，那么一切还是会按照原本的方向发展下去，宿主你，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宋辞墨也不是傻子，目标的自导自演未必能获得他绝对的信任。】
　　系统的声音变轻了，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还有一种，原本身处这个时间点的“你”应该做了些伤害目标，甚至可以说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你什么都不做，时间线就此崩塌，无法恢复，而我，大概就要在这里跟宿主说一声，再见，再也不见了。】
　　系统笑了起来：【所以我说，这是一道有意思的选择题啊。】
　　一道有意思，但是在本质上却非常单纯的选择题。
　　选择自己，还是选择宋辞墨。
　　顾奚舒展地笑起来，笑意弥漫在脸上，却未及眼底，他走到辞惜身边，伸手轻轻按在辞惜的头顶。
　　“乖孩子。”顾奚说，“我会感激你。”
　　【系统，我想象力有限，想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研究方法。】顾奚把辞惜抱在怀里，微笑着问道：【所以你来告诉我吧，M，我，我应该对目标，做些什么？】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等待那只一心喜欢着他的小狼狗，对他露出血淋淋的尖牙。
　　**
　　顾奚走进宋辞墨的房间的时候，宋辞墨刚洗完澡，只穿了件浴袍，头发还在滴水，他吓了一跳，有点尴尬地扯了扯领口，低着头不敢看顾奚。
　　“不就是说了句喜欢我吗，至于这种表情？”顾奚哭笑不得地靠在门边，突然说，“阿墨，你有没有觉得你头发长太长了？”
　　宋辞墨刷的双手护头，说道：“我明天就去剪。”
　　“等明天干什么？我现在帮你剪了吧。”顾奚跃跃欲试地掏出剪刀，“过来坐下，你不乖一点，我就祸害西西去了。”
　　宋辞墨无奈地坐到了镜子前面，顾奚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手艺糟糕得很，剪出来跟狗啃一样，我都不敢见人，最后只好自己去学了。
　　宋辞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顾奚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也没这么糟糕吧。”
　　“你说什么？”宋辞墨没听清，下意识问道。
　　“没什么。”顾奚潇洒地剪了一刀，一大片头发没有丝毫不舍地从宋辞墨的头顶掉下来，看得宋辞墨心都抽搐了，顾奚一边大刀阔斧，一边轻柔地问道，“阿墨，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宋辞墨愣住了，一时间都没心思去想那颗正在顾奚手里慢慢变得不成样子的头，反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奚模糊地笑了。
　　“因为你今天说喜欢我啊，我就突然想起来了。我以前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喜欢到我即使不要自己的命也想让她好好活着，可是她还是死了，那时候我觉得是报应，我们这种人的喜欢注定没有好下场，因为我们是猎人，我们做的，是剥夺生命的事情。”
　　宋辞墨撇开目光，不想去看顾奚在提起他曾经的爱人时脸上的表情。
　　“不过我后来觉得，她最后的悲剧，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喜欢她的方式就错了，我一直想着，哪怕我死了也要她活下来，所以我一直想尽办法保护她，所以她才那么天真，那么鲁莽。”顾奚轻轻说，“大概这样的想法实际是错误的吧。”
　　宋辞墨为什么会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是M的时候认出他来？
　　——在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的时候。
　　——你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把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为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M。
　　他记住的，会是哪一句话呢？
　　顾奚注视着镜子里宋辞墨有些发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这种活在黑暗里的人，对我们来说，最庄重的喜欢，不能是‘我想活下去’的那种喜欢，也不能是‘我想让你活下去’的那种喜欢，必须得是‘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那样的喜欢才可以。”
　　他冲掉手上的碎发，揉了揉宋辞墨狗啃一样的头，说道：“所以，要说喜欢我，你现在还差的远呢。”
　　想要一起活下去。
　　这一场闹剧，虽然是在折腾他，但绝对不会是一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