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宴会


  他不停,发狠地揍。最后还是褚易拦住他。Wilson,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他受过教训,也吃了苦头,让他走吧。
  朋友的最后一拳悬在空中。他最终还是听了褚易的话,放开对方。药剂师刚要逃,就被褚易叫住。他挺直背,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过怯懦。
  他大声说:明天!我要拿到我剩余疗程的所有针剂,少一支,我的朋友就会像今天这样打你一顿,他看不见,拳头却长眼睛。我希望你的数学不会太差。
  施暴者不敢看他,只小声答应,而后灰溜溜地走了。病房再次剩下两个人。褚易放下提着的一口气,他浑身都是冷汗,这时才切实体会到恐惧——如果Wilson没有赶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往下想,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朋友坐到他的床沿边,一时间无人言语,只剩窗外夜虫嗡嗡的鸣叫。夏天的午夜燥热难耐,褚易的衣服湿透,他深呼吸,吐出的永远都是热气。
  朋友也察觉出他的焦灼,下一秒,褚易便觉得病房变得冷了,凉爽了。那团梗在他心头的燥动不安像是被什么侵吞一般彻底褪去,渐渐安抚了他的坏心情。
  他喜欢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Wilson在这里的关系?他问自己,也想问朋友,却又觉得很难开口。直到朋友起身,说去外面帮他守着,褚易才赶忙拉住他。
  不要!他握紧朋友的手,躺下,让出右边的位置。
  哪里都不要去,Wilson,我想你陪着我,好吗。
  朋友会在很多小事上拒绝他,譬如不吃他给的零食、不想与他出门等等,但褚易总有本事说服。如同现在,他们并肩躺着,沉默变成了另一种姿势,但褚易却觉得安心。隔了很久,他碰碰朋友的手,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朋友回答。褚易说那就好,我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你还从没给我讲过你的中文名字。是不是因为很难听,你才不肯说?
  这有什么区别,Wilson也是我的名字。
  不一样的,我就是想用中文叫你的名字,你说不说?
  褚易在被子里踢他,空间太小,Wilson躲不开,他被踢了两脚后,说:我不知道该用哪个,那些名字我都不喜欢。
  总有一个没那么讨厌的吧。
  朋友想了想,说有的,但只是个小名。小的时候,母亲会叫我阿念。念,想念的念,念念不忘的念。
  阿念。褚易跟着读,一次两次,好几次,直到产生一个新想法,他窃笑道:念念。
  不要用叠字。
  为什么不行,就叫。念念,念念。
  我让你别叫。
  朋友转过头,纱布缠住他的眼睛,但褚易知道,如果没有这层遮挡物,那一定是一双拥有认真眼神的眼睛,会在此时此刻平静地回望他。
  念念。
  他轻轻喊。朋友抿紧嘴唇,干脆侧过身体,与褚易面对面。
  小叶。朋友称呼他的名字,褚易明明他教过很多次,他的易字发音是Yik,但朋友总是执著地读成Yip,于是将错就错,他就成了小叶。
  最后一次,不准再叫了。
  好,不叫。褚易说。我答应你,念念。
  朋友没有再说话。借一束窗外月光,褚易看到朋友放松了嘴唇的线条,随后一点点靠近自己,在一个要命的距离停下。
  他开口:你要敢,就再叫多一次。
  说话时,他吐的气传到褚易的嘴唇,痒痒的。褚易鬼迷心窍,他不躲避,等待什么似的勇敢迎上去。
  他回答:念念。
  朋友的名字被朋友吃进嘴里。二十岁青年与十六岁少年在夜半的病床上交换呼吸。一开始他们吻得很慢,谁都不敢造次,但亲吻是人类本能,只需两瓣嘴唇便可无师自通。他们越吻越深,急切地用自己的方式摸索对方,似乎不多吻一次,就会迎来世界末日。直到他们将彼此都亲得汗津津的,额头、掌心与后背因为紧张分泌体液,每一片肌肤都热得发烫,仿佛谁现在拿根火柴擦一下他们身体,就会旋即着起火来。
  夏日午夜,唇上的一场高烧。那是褚易的初吻。
  第20章 宴会
  那天回家后,褚易暗自发誓,他至少五年内不想再打网球,也不想再见到高允哲。
  前一句实现起来容易,后一句难。没过多久,褚贞的求救短信又到,堂弟这次赋予了更困难的任务,说高家要在海上邮轮举办慈善晚会,褚蔚和安雪心有事无法到场,褚家只有他和褚蔷参加。这种大型社交场合是褚贞的死穴,如果褚易不去,他是万万一个人撑不下来的。
  你也太依赖我了。褚易指出他的问题,褚贞承认,我知道,但小易,和你在一起我才安心。
  虽然希望堂弟能快快独立,但褚易转念一想,温室长大的omega,哪怕一辈子不独立又怎样?世界当他们是娇嫩的花,花应该天真,被人保护。
  小时候他当公主被褚贞保护过多次,长大后换他做骑士也很应该。再说,总有人要帮着堂弟提防高允哲,他们那位姑姑是恨不得把褚贞包成礼物送进高家大门,这份重任自然只能落到褚易肩上。
  出席当日,褚贞特意派车到褚易的小公寓接人。堂弟鲜少来这种街区,好奇地在楼下四处瞧,还去街坊常光顾的糕点铺买了两块海绵蛋糕,在褚易家里吃得好不开心。

第20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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