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好
孛日帖赤那不识得那物件,但李榕只稍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她在华严寺花他的钱买的嵌金莲花盏灯。
林沁不自然的清嗓子:“和好礼物。”
她是不会道歉的人,但孛日帖赤那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孛日帖赤那收下和好礼物,少年心潮澎湃,如不远处胡乱扑朔的篝火,火焰张狂地窜进热情的黑夜,他深深喘息一口气:“林沁,我有话对你说。”
与此同时,两人没注意到的那道沉默不语的欣长身影终于发了声:“林沁,过来。”
林沁侧眸,李榕单手背于身后,盏灯亮意延展的末端是他在明暗交界处柔和清隽的脸:“你爹和阿哥都在等你吃饭。”
林沁不在意的起身,拍拍臀上粘着的草秆子,向孛日帖赤那挥手:“你有什么话明儿再同我说吧。”
孛日帖赤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挺起的胸膛瘪了回去,他挠挠头,看着两人离去。
某一刻,孛日帖赤那想,如果林沁回头看一眼他,他就把没说出口的话悉数告诉她,可是她没有。
路上,毡靴踩过草地发出细微沙沙响,林沁双目直视前方,直到李榕掌心压了下她脑袋:“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才多大啊,就想着男女之事了,可不是不乖么。
林沁鼓圆了眼,这人怎么倒打一耙呢?
“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她原话奉还。
李榕顿了下,似乎认为不可思议,从未有人如此同他讲过话,他耐着性子,又带点戏谑地问她:“我怎么,就不乖了?”
林沁憋着口气,脸颊鼓起又落下:“你没有乖乖来看我。”
......
居然还有这样的形容,不乖的李榕有点想笑,又怕惹得小姑娘彻底炸毛,于是乎默默忍住。
周围的风安安静静。
她不说话。
“……”
“你生气了?”
李榕低声询问。
“嗯。”
她端着架势,一个字不愿多答。
盏灯里的烛芯随着两人步调轻晃,毡靴踩过的浅草沙沙作响,他们在徐徐靠近不远处明亮的篝火和参加篝火晚会的人群。
他们之间原本隔着一拳头距离,林沁很快察觉李榕挨靠过来,带着清浅的香气,林沁闻到过这种味道,他佩戴了他家阿妹送的香囊,他像捏小孩子手背那样捏捏她,是一种无声隐秘又不言而喻的示好。
林沁一贯是不给阳光都灿烂的,何况李榕还捏了她的手,她当然是顺着杆往上爬的,于是更傲娇地扬下巴了,目不转睛,走得昂首挺胸,就等李榕向她求和。
等了好一会儿,李榕居然不继续说了,她按耐不住斜眼偷瞥,结果正撞上了李榕略弯起的眼尾,他一直在观察她。
林沁:“......”
这人还说不是心机深,他心机明明就好深啊!
作者有话说:
若干年后,林沁:求求你了,孛日帖赤那,你太笨了,你快退学吧,去军营当兵,求求!
孛日帖赤那:我不听我不听,我是可塑之才,胡族脊梁!
第23章 和好
洁身自好的男人会有好归宿的。
黑暗中,他的眼瞳里映着忽闪的灯火和她,他笑说:“那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食言,近半年由大同回来后,军中新老交替,罗刹异动频繁,我每日都在乌耳和特驻守,唯恐形势有变,的确是不得闲。”
他很温柔,也很耐心,林沁感觉自己是真的好这一口,一下就泄了气,莫非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但她嘴上还犟着:“中原人就是油嘴滑舌,讲出来的都是借口。”
他嘴角划过极浅的笑意:“你如今识多少字了?”
“我能识不少字了。”
“那以后我有事傍身,无法回罗加城看你,就写信告知你,让你不必徒劳等待,好吗?”
林沁读了书,不再是个粗糙的文盲,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说的话有点奇怪,他说的是“回罗加城看你”而非“去罗加城看你”,她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回是回自己家的回,去是去别人家的去,她偏头与他相视,李榕目光是平和而直接的,他似是没觉着不妥当。
林沁眨一下眼,再眨一下眼,心里有只小黄鹂雀跃地四处乱飞,吱吱喳喳的叫。
“好。”
阿尔斯楞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看到两人走得比蚂蚁还慢,他特地起身,拖着沉实的身体,脖颈系围着层叠如小山峦的五彩绸带,那些绸带随他步调如天女散花般散开,十分打眼:“快点过来。”
板正沉闷的四字,说完一个转身,数根绸带刷啦打在林沁身上各处,根本就忽视不了。
林沁:“......”
一家人坐在篝火堆边吃羊肉宴,林沁饿了大半天了,埋头苦吃,没用正眼看阿尔斯楞,阿尔斯楞忽然扯了扯脖颈,被一堆五彩绸带围缠着,的确是不舒服,他道:“这夜也是怪热的。”
林沁奇怪地瞥了阿尔斯楞一眼,她不明白,但李榕明白,他嘴角隐隐挂起笑意。
阿尔斯楞没办法了,索性把所有赢得的绸带团成团往林沁怀里一扔:“你最近不是学数数了吗,你数下这里有多少根绸带,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念书。”
“谁要数你的臭汗啊!”
林沁跳起来,所有的绸带原路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