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 烧灯续昼132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燕惊秋把购物篮中的商品放上收银台,借机瞥一眼店员胸前的名牌,又看向挂在上方角落的电视。
  屏幕上滚动着红底白字的巨大标题——身价1000万欧元足球健将与女友婚事将近。
  他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嗓音沙哑地问:“多少钱?”
  “正好50块。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他垂眼看向堆在收银台旁的几箱啤酒,指了指,问:“这个多少钱一箱?”
  “120。”
  他抿了抿唇,返回超市内,拿了两罐罐装啤酒结账。
  临走时店员竟也跟了出来,说今天提早下班,要送他回家。他一言不发,默默走在夏末夜晚的街道上。
  鹤洲离开两个月了。
  他去摸口袋里那张名片。卡片是黑色的,字体烫金,左上角印着一个足球,有凸起的纹路。摸的次数太多,那纹路已经消失了,纸片边角翘起来,一碰就会掉下细小的碎屑,原本略硬的质地变得很软,像浸了水,稍一用力大约就要断了。要是现在手边有纸笔,他能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来。
  鹤洲要他记得打电话,但他一次都没打过,想着电话接通前尖利的嘟嘟声,想着被嘟嘟声衬托得尤为静谧的几秒或许几十秒的等待时间,想着可能会被拒接,可能会听到什么冷言冷语,或是传来的其他女人的声音,胆怯和惶恐编织成的网便抛洒下来,困住他,越绞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夏末的风好凉。
  穿过斑马线,就到了居住的出租屋。
  店员恋恋不舍地跟他道别,说:“惊秋,明天一起去吃饭吗?赏个脸吧,晚上六点我来接你,怎么样?”
  他摇摇头,说了句“抱歉”,推开门进屋。
  沉重的购物袋在指节上勒出几道深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啤酒罐打开。他仰头喝下大半罐,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机盯着鹤洲的号码发呆,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半,窗外呼啸而过的车声将他惊醒,他起床关窗户,挠着手臂上被蚊子叮的几个包,点了蚊香,把剩下的啤酒喝完,躺下去后睡意全消,感觉身体里蹿上来一股被醉意催生出的勇气,火球一样直冲头顶,把荒草般杂芜的思绪一把烧了个干净,什么顾虑都没了。
  他拨通鹤洲的电话。
  不长不短的十多秒等待时间,一团含混的乐声先闯入耳朵,再是一声“喂”,听着草率随意,挟一层无关痛痒的漠然。
  燕惊秋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烧在头顶的火灭了,呲呲响着声儿,徒劳冒起阵阵白烟。
  他擦着眼角流出的泪,默不作声。
  那头竟也耐心地等了良久,才叫出他的名字。
  “小秋。”
  “嗯。”他发出沉闷的鼻音。
  “怎么?”
  他抿紧嘴唇不出声,想着说记得打电话的不是你吗,现在又问怎么,这要如何回答呢?
  “说话。”
  半晌,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喝醉了。”
  鹤洲没应。
  他扣弄着床单上的一个小裂缝,没话找话。
  “睡觉前没关窗户,蚊子跑进来,被咬了好几口。”
  那头的乐声渐渐小了,变得很安静,能隐约听见鹤洲的呼吸声。燕惊秋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心思跟着他的呼吸起伏,突然又被他的说话声拽了一把。
  “你在哭?”
  他慌了一瞬,随即稳着嗓子答:“没有。”
  “撒谎。”
  “真的。”
  “说实话。”
  脑子里回荡着这几个字,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他啜泣了一声。
  实话,实话就是……
  “我很想你,鹤洲。”他断断续续边哭边说:“我好难受鹤洲……我见不到你,我们隔得好远,我没办法……没办法上班,我吃不下东西,睡不好,我满脑子都是你……”
  那头好一阵子没有动静,他拿下手机看了看,通话竟早已结束了。
  *
  “裴,谁的电话?”短发女人用叉子卷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又说:“无聊,真不该来这家餐厅,音乐这么吵,菜又不好吃,以后再也不信网上的评价了。”
  他似乎没听进去,烦躁地扯松胸前领带,说:“抱歉,我得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猫。”
  “猫?”
  他点头,倦怠地揉了把脸,眉心紧紧拧着,“嗯,养的猫分离焦虑很严重,我现在得回去看看。”
  短发女人奇怪地“咦”一声,“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
  桃湾在下雨,天色浑浊,雾气很重。
  他敲响出租屋的门,很多次,一直没人来应门。门边有一扇窗户,碎花的布艺窗帘没拉严实,能瞥见屋内一角,燕惊秋白嫩嫩的腿肚子斜横在床畔,膝弯附近有一团青紫,隐约被被子盖住了。
  敲窗户时,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把腿收了回去,紧接着是他沙哑的说话声。燕惊秋先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再说:“我不舒服,真的不能和你去吃饭,你走吧。”
  他转过身,在雨中点一支烟,狠狠吸了两三口,烟就到了底。
  他一脚踹开出租屋的门。
  燕惊秋被响动惊醒,睁开烧红的双眼望向房间门口,视线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形,以为是便利店店员,又喊那人的名字。

第58章 番外 烧灯续昼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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