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多最是,薄于云水2

  赵应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瞬,又向荣哉点点头,“一路平安。”
  落风门的马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扬起一路尘埃。
  魏忤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表哥。
  赵应禛仿若从未晃神,问他:“可安排好了?”
  魏忤笑嘻嘻地肯定:“派了两个身手敏捷的弟兄跟着呢。”
  朝廷对江湖,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总归是有保留的。他得做出样子。
  只是出于赵应禛私心,他无法轻言到底是想派人探清落风门等人的底细还是想护着路濯一路不出意外。
  赵应禛没再多问,转头和他讨论起了归京的事程。
  返程的编制、礼仪、和辽国和书的签订……事无巨细,都要他们过目。
  却说路濯上了马车,独自窝在角落,慢悠悠取下障目的布条。
  他眸明目清,更是俊逸非常,哪有半分眼瞎之惑。
  他举起手中那串砗磲。透过窗布露出的昏暗夕阳余光,纯白染上干涸的红色,却更显奇异美丽。
  路濯将珠子靠在自己唇边,呼吸将冰冷浸湿,像是要亲吻舔舐。
  “哥哥……”他呢喃,反复叫同样的名字,情绪全揉碎了堵在喉间,哪能嘶吼。
  马车颠了许久,他总在恍惚赵应禛又于他眼前的黑暗里握住了自己的手。
  “师弟,”荣哉掀开门帘,“现已出了庆州,四叔他们就在下一个驿站等着。”
  此时天完全黑了,月光倒是皎洁如明,省下不少麻烦。
  “那几个尾巴甩掉了吗?”路濯换下长袍,着一身普通短褐,头发也用发带束起,干净利落。
  荣哉:“没出庆州就甩掉了,放心吧。”
  路濯和他坐在车内,“此次我归京,行踪不宜暴露,之后也不知何时回浚州。一切都只能交给师兄你们了。”
  荣哉更关心自己的师弟,拍拍他的肩膀,“四叔他们跟着你,我们也是放心的。”
  路濯倒是放心不下,“师父月中就将启程去昆山了吧?”
  荣哉点头,“按照计划是如此。有消息我定会写信于你。”
  二人又互相叮嘱几句,路濯和同行的弟兄们道别完,马车就到了驿站。
  四叔陈荣一行人已等待多时。但双方皆没有废话,抱拳过后便各自扬鞭背,往不同的路上奔驰而去。
  马车里,陈荣拿了条薄毯给路濯盖上,“近日天气正转凉,夜晚急行中睡觉容易着凉。”
  他倒是毫无睡意,懒散地靠着车壁,“宫中最近如何?”
  陈荣喝了几口水,拿了个新的水壶给他,“老样子。半月前给你的信中也提过,四皇子陪太后启程去五台山,说是老寿星想为国祈福,以祀庙宗社稷之灵。”
  “皇帝前几日早朝时还夸了半天,说此次大捷必是天佑大晅。”
  路濯颇为不屑,嘴角笑意讥讽,看到手上白皙宝珠才缓和下来。“我三哥哥拼死奋战才保佑国土完整,又干他们那群废物何事。”
  陈荣知他本性甚深,也不觉得此话说得大逆不道,点头附和道:“自然是三皇子和北府军的功劳。朝中不少人为庄王说话,民间虽有传闻他冷面杀神,但多是敬畏景仰之言。”
  “百姓之间言论确实要多留意,防有心之人散播不实之言。”路濯缓缓道,“幸得哥哥此次征战只有一些皮发小伤,不然我定要撕烂那些尸位素餐之徒的嘴,净会胡言乱语。”
  “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之争渐烈,我们三皇子夹在中间,难免中伤。”陈荣随着他,话里话外对赵应禛都是自己人的亲近。
  “他们就是看不清,争来争去都是便宜了渔翁。”路濯冷笑。
  陈荣:“事情没结束前,嫡长自然都是觉得自己有机会。”
  “不提这两蠢货了。”路濯摆摆手,“翰林院那事如何?”
  “月前提的兴修民间藏书阁一事,周学士等人已经联名上书,只等皇帝批准了。”
  陈荣接着道:“皇上看到是九皇子的想法,最初是有些诧异,不过也没问什么,也没叫你上朝。倒是周学士说起想同你仔细商讨一番,被我们用你身体不舒服糊弄过去了,就先给了他一些你之前写的折子。”
  “周觅学士是众所周知的严谨清贵,怠慢不得。”路濯翻来覆去地看手上的珠子,话语更是漫不经心,“而皇帝以为我还躺在皇子所呢,好一场便宜父子。”
  陈荣微微低头,语气恭敬,“九皇子永远是九皇子。”
  路濯笑了笑:“四叔怎的老是这般……您算是养育劝规成人的长辈,不必总是如此。”
  陈荣:“您还是我们回孤大公主的血脉,不可妄自菲薄。”
  路濯顺着应道:“这是自然。”
  两人又絮絮聊了许久,马车连夜赶到秦州。
  休息整顿后换上几匹好马,弃下马车,他们总共花了四天时间回到晋京。
  众人马不停蹄,直到见到京城城门才慢下来。
  进入晅国都城后,却是悠悠然地换身宫中侍卫衣装、拿着令牌,光明正大地进了皇宫,回到宫内的皇子所。
  原来这陈荣众人并非只是江湖门派中人,更是京城禁军侍卫!
  而那「仙道路不问」也不单纯只是后起之秀路濯,更是晅朝九皇子赵应祾!
  ①摘自 卢炳《水调歌头·上沈倅》

第1章 离多最是,薄于云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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