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他想象过无数次与肖落重逢的情形,但唯独没有想象到这一种。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肖落没有睡。
  这个病房里只留了他一个人,窗帘也不拉,窗户也开着,皎洁的月色和外边的路灯投射进来,寒风呼呼地往里灌,肖落半躺在床上,床的角度略微地抬高,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方向,浑身贴着各种贴片插着各种管子,鼻氧也还没有撤。
  看见谢柏群进来的时候,肖落神色如常,只是半阖着眼皮注视着他。
  “看见我都没有反应吗?好冷淡啊。”谢柏群说话的时候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很平常。
  就像他们只是普通地分开了一段时间那样。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鼻涕泡就已经挤了出来。
  想再说第二句话,已经哽咽到发不出声音来。
  谢柏群不敢抱他,他不确定肖落伤到了哪,怕碰疼他,肖落露在外面的两只手。一只手的手指打着夹板,另一只手则扎着留置针。
  谢柏群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肖落忽然动了动,似乎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牵扯得身上各种线和管子哗拉响,几乎缠在一起,把谢柏群的眼泪吓回去了,连忙按着肖落躺回去。
  肖落把没打针的那只手按在了谢柏群的后脑勺上,过了一会儿笑了笑。
  “别乱动了啊,再乱动待会你的仪器就该叫了,等会护士医生就该哗啦啦进来了。”
  谢柏群毫无威慑力地凶他,被他笑得全乱套了,他准备的哄人说辞用不上了,不如说现在感觉是自己在被哄。
  肖落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音依旧像砂纸磨过一样嘶哑,说话的时候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低。
  “今天你别那么快走,好不好?多陪我一会儿,太疼了,你陪着我就不难受了。”
  第118章
  谢柏群像是触了电,贴着肖落的那几寸肌肤又痛又痒,有些不管不顾地收紧了这个拥抱,终于压抑不住地掉了眼泪。
  哭的时候也并不出声,只是肩膀连带着脊背耸动,牵连起来回处理了几次的伤口。
  称不上刀割斧凿的疼,更比不上肖落的万分之一。但抱着男人的时候,心里依旧百感交集。
  想庆祝劫后余生,又担心前路茫茫,说了重话的歉意,以及想要被安慰的委屈,千言万语最终都被心头拉扯的疼痛感盖了过去,他想象不出肖落怀抱着怎样的心情,这样孤独地一遍遍在梦里描摹他的身影。
  但他又前所未有地喜悦,被人这样全副身心地仰仗,用看不见的绳栓在一起,即便穷途,也有归路。
  谢柏群没有打碎肖落为了自我保护构建起的幻觉。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的话,他祝愿对方,有个好梦。
  肖落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哭泣,只是终于扬起了一点微末的笑意,手指蹭着他的脸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要不要上来?”肖落问他。
  谢柏群看着那张本就不大的床,怕自己上去再压了什么管子,加之护士晚上多少也得过来查房,叫人看见人,影响不好。
  最终摇了摇头,把椅子换了一边,让肖落扎着留置针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两个人的手都凉,唯独掌心余下一点暖意,他们毫不吝啬,把自己身上能够给出的温度,都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
  “很晚了,要不要先睡觉?”谢柏群趴在床边看着他。
  “不困,你困了就睡吧,想看着你。”肖落语气和煦,没有什么歇斯底里,也不似何家兴说的那样有攻击性和自我封闭。
  肖落很想撑着多看谢柏群一会儿,但他经历过太长时间的不眠不休,身体被透支得厉害,不多时又昏睡过去。
  谢柏群看着他安定下来,也找了个陪护床躺上去。这一觉他也睡得极沉,一直到天光大亮,护士和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才顺便把他叫醒,问他是哪个病房的,怎么跑到这儿来睡。
  谢柏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不是病人,是肖落的家属。虽然名义上过来陪护,结果自己睡得比病人还沉这种事儿说起来也怪丢人的。
  肖落也已经醒了,他看了一眼医生,又看了一眼谢柏群,有些艰涩地问:“你们……看得到他?”
  肖落这话出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忽然觉得一阵寒风掠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医生看着敞开的窗户,忍不住提议说:“把窗户关上吧,降温了,挺冷的。”
  肖落的眼神还死死地盯着他们,重复问了一遍:“你们看得到他?”
  小护士惊惧交加地点了点头,本来就很害怕过来看这个病人了,现在更渗人了。难不成这个屋子风水不好,还能见鬼了不成。
  谢柏群有些哭笑不得,上前虚虚拢住肖落的脖子,轻轻在他唇上飞快碰了一下,说:“是真的啊,不是在做梦,我昨天晚上飞机过来的。”
  原本谢柏群想等着肖落清醒了之后的感动或者惊讶表情。
  但是在被亲完的时间里,肖落依旧半信半疑,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谢柏群,又看了看医生和护士,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医生上前拍了拍谢柏群的肩膀,示意谢柏群稍微让个位置给他检查肖落的情况,说:
  “要相信科学啊相信科学,今天状态看上去还可以啊,要不要再调高一下床的角度试一下。”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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