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叶寒栖


  裴婴怔怔抬头,手里剥了一半的蜜橘都忘了往嘴里送,他眸色微闪,“他......就要回去了吗?”
  宋安俯身捡起落在他身上的几片橘子皮,“陛下总不能真在这儿陪您过年呀,太子不满十岁,饶是陛下如何想让他尽早继承大统,也是要以国本为重。您也是坐过那位置的,想必更是知道陛下的苦楚。”
  裴婴的目光落在一旁坐在地上玩耍的女儿身上,神色沉寂下去,这几日的重聚让他忘记了,忘记了那个乾元身上压有千斤重担,他的背后是天下苍生,只要他在那位置上一日,只要自己坚持留在锦城一日,他们的分别就注定要多于重聚。
  半晌后他轻声叹了口气,将橘子皮丢进炭盆里,“那你......叫他进来吧。”
  晏云霆正站在廊下逗鸟,冷不丁被宋安叫进去还有些惶恐,直到他被裴婴主动拉住了手,他才彻底愣住了。
  他先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握紧裴婴的手,忽然又猛地松开,“我手凉,再冰了你。”
  裴婴握住他一根手指,自己顿了许久,才别别扭扭开口,“今晚......你把铺盖搬回来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叶寒栖
  叶寒栖并非汉人,或者说,他并非是一个完全的汉人。
  他的父亲是柔然人,母亲是汉人,他从一出生就与这个部落格格不入。
  柔然孩童发色偏浅,眸色碧蓝,而叶寒栖却是黑发黑眸,从小到大,“杂种”这个词他都要听腻了。
  他的父母并不相爱,叶寒栖也不过是一夜强、暴结出的孽果,父亲因为他乌黑的发和眸对他厌恶至极。而母亲因为他身上流着“蛮族”的血液,在他出生时险些将他扔进马厩中。
  人生的最初十几年,他就像牲口一般遭人嫌恶。
  不知道是哪一年,从中原来了位少年将军,一骑黑马,一柄明心,就把那个柔然部落围剿歼灭。叶寒栖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真能有人活得那样肆意洒脱,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欺负。
  晏云霆把他从童年的噩梦中拯救出来。
  叶寒栖是个练武奇才,晏云霆不过指点他一二,没过几日竟能一模一样地舞出他的剑法,但他与晏云霆不同,叶寒栖善用刀。
  他被晏云霆留在身边带了几年,最终在他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
  叶寒栖本以为他此生便要在这片荒漠上度过了,直到那年春日,他随着晏云霆来到陈国帝京,在百姓簇拥的街头与游落归遥遥对望一眼,他那颗让北疆的风吹硬的心,恍若被关进了一头小鹿,它怦怦撞着,叫嚣着“就是他!就是他!”
  叶寒栖有时也会觉得,许是自己童年太过悲惨,所以成年后的运气一次比一次好,他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他每次回想起游落归向自己表明心意的那个晚上,就恨不得抱着被子在床上打几个滚。
  叶寒栖是在到达北疆前一日发现自己有孕的。
  那时距离他上次那场突如其来的潮期正好过去了两个月,而与柔然一战迫在眉睫,饶是他再如何心大,也不该带着孩子以身涉险。
  但他领命前往北疆之前并不知道这事,更何况晏云霆初登皇位,正需要一场大捷在朝中树立威信。
  晏云霆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两次,若不是世间还有一个游落归,叶寒栖便是把命献给晏云霆,他也是愿意的。
  北疆的天和往年并无不同,黄沙漫漫,连天都被肮脏地蒙住,他早已习惯了待在北疆的日子。但或许是帝京的日子太过安逸,叶寒栖再次来到这等苦寒之地,居然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他穿着铠甲骑在马上,嘴里那根草叶已经被他嚼得没了滋味,叶寒栖眯着眼去看沙漠深处那株胡杨,忽然想起远在帝京的心上人。
  他和游落归的婚期在明年年初,若是他能赶在入冬之前打完这场仗,兴许还能将婚期提前几月。只是游老太爷丧期未满,即便晏云霆有意忽视,他们的婚宴也注定不能大半了。
  可叶寒栖不在乎,他喜欢了游落归两年,在战场上厮杀都念着他的名字,他觉得只要游落归心里也有他,他甚至连场婚宴都可以不要,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妻。
  晏云霆有时也会笑他,说他爱得实在卑微,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每个困在情爱之中的人,都是卑微的。
  叶寒栖在马上挑起一抹笑意,游落归待自己这样好,他又哪里算是卑微呢?
  还未踏入北疆,风沙卷着浓郁的血腥迎面扑来,叶寒栖本是闻惯了血味,这次却隐隐觉得恶心。他向别处扭开了脸,脸色有些苍白。
  知道他怀孕这件事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随行而来的军医。
  军医原以为征北将军只是简单的水土不服,谁知道这即将上阵杀敌的年轻坤泽,竟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叶寒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过后随之涌上的就是无尽的欣喜。他自小便是独身一人,直到和游落归在一起,才知道被人珍重对待的滋味。他虽是坤泽之身,可在沙场上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几乎忘却了这件事。
  那场潮期来得突然。
  叶寒栖早年怕潮期影响作战,这么多年一直再服用汤药,谁知回了帝京,也过惯了安稳日子,竟忘了自己还是个坤泽。
  他在除夕之夜摸上了游落归的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叶寒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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