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游落归的思量19


  叶寒栖抬手去探他内力,后又一怔,这人竟没有半分武艺底子,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痛哼,叶寒栖一听这声音立马慌了手脚,僵硬着收回了对他的钳制。
  “你果然要去劫狱!”
  游落归一身月白长袍蹭上了砖瓦的青苔,他吃痛地扭转着手腕转过身来,黑沉沉的双眸中隐隐带霜。
  “你疯了不成!”
  游落归拽着他的袖子将人拉到暗处,他一把拽下叶寒栖覆在脸上的黑布,“那是天牢!重兵把守的天牢!只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救出晏云霆!别说闯进去救人,只怕你背着双刀靠近时就要被看守和御林军团团围住!”
  游落归声音压得极低,说话时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去!我由着你去,到时候一卷破席卷着你和晏云霆,你们两个去地底下再做兄弟去!”
  叶寒栖看着游落归震怒如此,是一句话也插不上,低着头乖乖挨了这一顿骂,等游落归止了话头,他怔怔抬起头来。
  月色如水,倾数洒进他那墨蓝双瞳之中,叶寒栖眨了下眼,直愣愣地对着游落归瞧,“我若不去救他,难道眼睁睁看着将军去死?”
  他抬脚将一个石块提到手中,在手里打了个转儿就掷了出去,正好破了一户人家的窗纸,打灭了那一豆烛火。
  “将军把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两次,叶寒栖这条命是他给的,任何人都能看着他去死,我不能。”
  叶寒栖转身要走,脚步却忽然一滞,从衣襟里拿出个小布包抵到游落归面前。他垂下眼睫轻声道,“这次回来的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若不喜欢,丢了便是。”
  说罢,他重新戴上面罩,即将要跳上屋檐的时候忽然被游落归拉住了手腕,他回头去看,有些不明所以。
  游落归脸色仍是阴沉,将他刚才递来的布包塞进袖袋中,又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交给他。游落归扭开脸不去看他,声音低得只余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明日辰时,你扮做送饭小厮混进天牢。这是妄生丸,人服下后探不到脉象,与死人无异。假死三个时辰后,用以银针刺入神庭和印堂两个穴位,自然就会苏醒。监狱司司长是晏云霆军中旧友,他应该会助你一臂之力,倒时在牢里寻一个相貌和晏将军相似的死刑犯,顶上去便是了。”
  游落归见叶寒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也不去接那瓷瓶,叹了口气便亲手将妄生丸塞进他的袖袋里。
  “明明有便捷的法子,你偏要去走那条死路。”
  游落归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还不走?穿这一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去劫狱吗!”
  叶寒栖捏紧了袖袋里的瓷瓶,傻傻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月色将他肤色映得莹白,那双大而圆的鹿眼猝然聚起了光辉。
  他歪着脑袋对游落归笑,“厌浊,你真好。”
  游落归心里猛地一跳,朝他摆摆手,“赶紧回去休息。”
  “哎!”
  游落归深夜归府,小厮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身上污渍惊叫了一声,“哎呦我的爷,出门前才换上的衣裳怎么就脏成这样了!”
  游落归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仔细惊醒了祖父!”
  他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屋里,书案上只留了一盏烛台,游落归换下了脏衣裳,对着叶寒栖刚刚递给自己的布包怔了很久。
  等那灯芯长了,烛火发出噼啪声响,房中又暗了些许,游落归才回过神来。他将那小布包翻来覆去地看,叶寒栖常年驻扎北疆,那里条件艰苦,远不比帝京豪奢,就连这布包摸起来都糙得有些扎手。
  他解开抽绳后提起一角倒下,就有一沁凉之物落入手心。游落归举起此物对着烛火细看,原来是一只白玉做成的玉埙。
  玉是好玉,出时微凉,入手后生温,通体润白没有一丝杂质,只是这雕工要稍显逊色。
  游落归的指腹摩挲着这只玉埙,自然知道这定是由叶寒栖自己雕琢出来的了。
  自从三年前叶寒栖随大军回京,少年校尉身骑白色骏马穿过人头耸动的帝京大街,与远坐在丰泰阁二楼饮酒的游落归遥遥对视一眼,自此以后,凡是叶寒栖进京,必定要带些边疆的小玩意回来赠与他。
  游落归如何不知他的心意,只是他们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着实悬殊。
  游家世代簪缨问鼎,他祖父游兆熹官拜一品,辅佐三代帝王,告老辞官之时还由武帝亲手所书“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至今还挂在游府书房墙上。
  他父亲游英远入中枢三十余年,门生遍布天下,如今游落归又以如此年纪出入内阁,游家深受皇恩,这样的门第,便连媒人都不敢踏门。
  京中曾有人暗暗嚼舌根,道这游家儿郎丰神俊秀,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这寻常人家谁敢攀这么一户高门望族做亲家?怕是只有宫里的公主才能配得上游相吧。
  京中的名门望族,又有几家儿女婚事能由得自己做主?
  帝京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坤泽,十指柔嫩白皙,平日也就拿着绣花针摆弄。叶寒栖出身不明,又是在战场中厮杀,和那些个乾元吃宿在一块,双手尽是老茧,别说绣花,只怕写个字都难。
  游落归知晓他这番心意终是要覆水东流,却又无法与他明说,他本对叶寒栖无意,却在对上那双滚圆的眼眸时,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第二十章 游落归的思量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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