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后记2


  “驸马累了,把郡主交给奴婢吧。”吴润恭声道,手里的帕子已经悄悄准备好。
  陈敬宗瞅瞅女儿,知道女儿也想过去,只好遂了女儿的心愿。
  吴润偷偷地帮小郡主擦拭脸蛋。
  宝嘉趴在吴润的肩头,往后一看,看到了站在文官中间的大伯父、三伯父,明明烈日当头,两位伯父却俊如修竹,一点都不臭的样子。
  不过,还是自己的爹爹最好了,等爹爹洗了澡,她就给爹爹抱!
  宫里有庆功宴,一直到宴席结束,一家人坐上长公主府的车驾时,陈敬宗才终于有机会近距离与自家长公主、小郡主相处。
  华阳拿团扇挡着鼻子,使唤女儿:“爹爹想你了,快去陪他说说话。”
  宝嘉也举着自己的小团扇:“在城外爹爹已经抱过我了,现在该爹爹抱娘了。”
  陈敬宗就要伸手。
  华阳一个眼刀飞过来。
  陈敬宗:……
  他憋憋屈屈地坐了一路,一下车,丢下母女俩先回了栖凤殿,等华阳母女慢慢悠悠地走过来,陈敬宗已经用两桶水冲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用布带束在头顶的长发还一片潮湿。
  “闻闻,现在爹爹不臭了。”陈敬宗抱起女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宝嘉凑到爹爹领口,使劲儿嗅了嗅,果然不臭了。
  陈敬宗再问华阳:“长公主也闻闻?”
  华阳瞪他。
  陈敬宗先哄女儿。
  午后炎热,炎热使人发困,宝嘉很快就睡着了,被吴润抱走。
  陈敬宗再把躺在榻上假寐的长公主抱了起来,边走边哑声道:“咱们去屋里睡。”
  可他结实的身躯竟仿佛比窗外的艳阳还烫,他紧紧攥着长公主双腿的手,也似乎要把那层单薄的蜀锦抓破。
  “想我没?”
  他将长公主丢到床上,饿虎扑羊般压了过去。
  长公主偏过头,淡淡道:“没想。”
  陈敬宗笑,一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手别过她酡红的脸:“想没想,做了才知。”
  第195章 后记2
  元祐十六年,春。
  一场风寒,让积劳成疾的首辅陈廷鉴彻底病倒了,卧床难起。
  他第三次安排长子,将他辞官告老的折子带去给元祐帝。
  元祐帝看到折子,朝陈伯宗大发脾气:“不要再拿这东西来见朕,就是你自己请辞,朕也不会准了先生请辞!”
  陈伯宗跪在地上,叹气道:“皇上何必为难父亲,他老人家是真的劳累不起了。”
  元祐帝不信,丢下陈伯宗走了。
  御花园里一片春意盎然。
  元祐帝来到两棵桃树下,树下仿佛站着一个长须飘逸的老者,牵着一个三岁的男孩讲桃、杏的区别。
  再往前走,经过一片翠竹,元祐帝又仿佛看到同样一个老头,在教男孩用竹叶吹简单的曲子。
  能做太子师的陈阁老,不但知晓天文地理,还会像山里的孩童一样吹笛子。
  只是随着他越来越大,陈阁老也越来越严厉了,再也不会带着他玩耍,有时候元祐帝都会怀疑,那些陈廷鉴教他玩的画面,究竟真的发生过,还只是他做了几场白日梦。
  元祐帝坐在了一张向阳的长椅上。
  天空高远而湛蓝,元祐帝仰着头,出了很久的神。
  他并不是一直都喜欢老头,少时恨过老头的严厉,亲政后也有过与老头政见不合的时候。老头固执,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好几次,元祐帝都对着老头那张不肯让步妥协的脸,在心里暗暗生气,甚至诅咒老头出点事,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才好。
  但这样的时刻并不多,怨恨都是一时的,事情过去了,过阵子气也就消了,他还是会高兴看见老头站在朝堂上,会庆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老头,替他省了不少心。
  可元祐帝改变不了时间,老头子的头发胡子一年比一年白,老头子的腰杆也开始佝偻,就连老头与人争执,有时候都要中间停顿一会儿咳嗽两声,再也不能一气呵成。
  说起来,元祐帝已经经历过好几位阁老的离世了,但陈廷鉴与那些老头不一样,陈老头于他,亦师亦父。
  “宣太医。”
  ·
  陈府。
  华阳早上一收到公爹卧病的消息,马上就带着宝嘉来了陈府。
  春和堂。
  陈廷鉴靠在床头,身上是孙氏帮他更换的常袍,发髻用布带束起,雪白的长髯也用布带打了一个结,方便喂药。
  孙氏朝长公主儿媳妇抱怨:“真不知道留这么一把胡子哪里好了,给我添了不知多少麻烦。”
  陈廷鉴无奈地摇摇头。
  华阳忧心忡忡地来,又被婆母调侃的语气逗得发笑。
  宝嘉接过祖母手中的药碗,俏皮道:“祖母嫌麻烦,我不嫌,我来喂祖父吃药。”
  陈廷鉴急道:“我自己来就行,小九快住手。”
  宝嘉稳稳地端着碗:“您跟孙女客气什么,我又不是我娘。”
  陈廷鉴飞快地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长公主。
  华阳笑道:“这么多年了,父亲与儿媳还是那么见外。”
  孙氏道:“不是见外,长公主可是先帝宠爱长大的女儿,老陈家祖上就是种地的,老头子小时候也做过农活,突然多了您这样的儿媳妇,可不得供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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