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_分节阅读_第81节

  温殊色摇头,“谢大爷造反,当夜便关了城门,谁都来不及招呼。”
  晴姑姑一愣,心头打起鼓来,想象不出他们是如何到的东都,不由担忧道:“老夫人一人在凤城,可如何是好。”
  “父亲和兄长都回来了。”
  晴姑姑松了一口气。
  省得她再问,温殊色把凤城发生的事和路上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晴姑姑听完,脸上血色都没了,念叨了一句,“老天爷保佑,娘子能平安比什么都好。”
  说完让温殊色等会儿,自己进屋抱出了一个匣子,递给了她,“娘子瞧瞧,这些都是温家的银钱所换,东都不比凤城,地价高,一共三处宅院,两处铺子,还有五十多亩田产,您过过目……”
  宅子铺子虽少,但值钱,算下来肯定是东都划算。
  “谢家的都在安叔手上,娘子要是想要查看,奴婢这就去把他叫来……”
  “先让安叔不要露面。”温殊色及时阻止:“谢老夫人说过,他一日不走上官途,便一日不能让他过上舒坦日子。”
  晴姑姑知道这事,愣了愣,“姑爷还是不肯做官?”
  “在凤城一番相逼,做官做得也挺好,也不知什么缘故,试探了他几回,就是不愿意留在东都。”
  “那娘子呢?”
  温殊色摇了摇头,她倒是不想回去了,之前没见过东都,心头虽向往,但也能止住,可如今见到了,便再也不想走回头路。
  “东都的觅仙楼已经被父亲买了下来,如今由文叔在照看,估计早就做好了搬来东都的打算,只要父亲不再去下海,祖母肯定愿意过来,温家迟早都得来东都,且我从周夫人那儿替父亲和兄长买来的员外郎,到了东都,依旧作数,将来有个官职在身,再守着这家酒楼,不靠大房,也能风生水起。”
  如此最好不过,横竖房产田契都置办好了,要是来了东都也不愁,晴姑姑眉头一皱,“姑爷不留在东都,娘子该如何是好。”
  温殊色惆怅地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晴姑姑劝道:“娘子向来主意多,再劝劝姑爷。”
  温殊色从三个宅子中选了一个离闹市最近的,问晴姑姑,“若是租,这一套得要多少钱?”
  这个晴姑姑早就打探清楚了,“奴婢来的时机挺好,庆州天灾,洛安又打仗,很多人趁着有价急着出手,这一套奴婢买下来是五千两百贯,按照市面上的价钱租出去,每个月最少能收五十贯……”
  五十贯?这么贵。
  见温殊色神色惊愕,晴姑姑一笑,“娘子不知,温家大爷一家如今住的宅子,还没这个大,一个月都得要六十贯呢。”
  温殊色点头,“成吧,这就一套,租给我。”
  —
  申时谢劭才从王府出来,临走时,靖王递给他了一袋银钱,约莫有二十两,“走得匆忙,谢公子想必身上也没带多少盘缠,先拿去周转,不够了随时同本王说。”
  无功不受禄,换做往日,他必然不会收,可今非昔比,小娘子说不定还饿着肚子呢,谢过靖王,当下接了过来,绕到了昨日的成衣铺子,另外再给温殊色置办了两身中衣。
  回到客栈,得知温殊色已经退了房,正打算寻人,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郎君。”
  一回头,小娘子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虽还是那身青衫,却是一脸的容光焕发。
  “郎君,你猜我遇到谁了。”温殊色手提着袍摆,匆匆走到他跟前,脸颊染了两团红晕,仰起脖子看他,神态又恢复了之前的那股鲜活劲儿,不待他猜,自己答道,“晴姑姑啊。”见他蹙眉,忙帮他回忆,“我的陪嫁姑姑。”
  谢劭面色恍然。
  “这不前段日子,她家大侄子出了事,回了一趟东都吗,谁知这世界真小,今日我去找房,正好就遇上了。”回头看了一眼闵章,“是吧。”
  闵章点头。
  再转过头兴奋地看着跟前的郎君,“她大侄子留下了一套宅院,正让她帮忙出租。”呵呵笑了两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才咱们也不用去找房了,晴姑姑说要把宅子租给咱们,外面的价钱是六十贯,她给咱们打半折,只收三十贯。”


第71章
  三十贯……
  谢劭算是知道了,自从遇上了小娘子之后,自己同钱财便彻底不沾边了。
  先是破产,后来无论手里有多少银钱,从来都没捂热过。
  想起昨儿夜里自己受过的窘迫,有了经验,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被她掏空,紧紧捏住袖口,自然不能一口回绝了,先符合小娘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遂一叹息,“可为夫一分钱都没了……”
  温殊色早就料到了他囊中羞涩,“晴姑姑说了,可以赊账,等郎君以后赚了钱再给。”
  忙从袖筒内掏出一张租赁,“怕行情太好,我急着下了手,你瞧……郎君放心,那宅子我瞧过了,保证郎君会喜欢,宅院大不说,房间也大。”
  谢劭盯着租赁上的大红拇指印,额头两边突突两跳。
  她是来克自己的吗。
  小娘子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凑过来低声道:“房间晴姑姑都替咱们布置好了,我都瞧见了,床一点都不比咱们谢府的小,夜里别说躺一个郎君,再躺一个都不成问题。”声音更小了,“我偷偷试过了,还特意上床去打了好几个滚儿,半点声响都没。”
  小娘子真会往人软肋上戳,一戳就准,突然之间,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
  不就是三十贯吗,他之前去醉香楼一顿饭少说也是上百两,倒是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一张床,“有那么好吗。”
  “好不好,郎君亲眼瞧了便知。”
  两炷香后,小娘子将人带到了宅子。
  晴姑姑开得门,热情地唤了一声,“姑爷。”把人客客气气请进来,“这宅子姑爷和娘子放心住,奴才那大侄子一年半载不会回来,银钱不急,三月五月付一回都成。”
  谢劭本以为是小娘子夸大其词了,没成想宅子确实很大,四进四出,假山树木环绕,样样俱全,这样的宅子放在东都的地段,三十贯钱,怎么都是亏了,有些怀疑地看向小娘子,“你这位姑姑如今怕是比咱们还有钱,怎还干这等伺候人的活儿。”
  “宅子又不是她的。”温殊色叹了一口气,“姑姑也是个可怜人,先前被家里人嫌弃是个姑娘,丢在外面,不管死活,如今家里遭了劫,就剩下了一个侄子,眼下要出一趟院门,宅子没人看管,交给旁人不放心,才想起了晴姑姑,郎君定日后要好好赚钱,租金咱们别拖欠太久了,怕姑姑为难……”
  刚往他背上压了一块石头,及时又喂给了他一颗糖,“郎君,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房间。”
  小娘子拽住他衣袖,拉着他走去最里面的一个院落。
  院子里的几颗海棠和玉兰花期刚过,枝叶茂密旺盛,青绿的叶儿遮挡了头顶的烈日,微风下光影轻轻在脚下摇晃,耳边几声夏蝉鸣叫,倒有了一种盛夏的宁静。
  宅子的布局与谢府不同,少了铺张,多了几分惬意。
  房门一推,四面的直窗撑开,风从两旁游廊下的清竹之间灌入,一股凉爽扑面而来,不觉让人心旷神怡。
  小娘子径直把他带到里屋,珠帘一佛开,屋内没有设屏风,一眼便见到了右侧的那张大床。
  小娘子也没骗他,床是很宽,被褥都铺好了。
  清水蓝幔帐,以金钩拉开,露出了里面绣鸳鸯彩线雪色的云锦被,两个同色枕头,整齐地摆放在了一起,肉眼可见的香软。
  十来日的风餐露宿,虽没眨一下眼睛,不代表他就忘了曾经的锦衣玉食。
  往日纨绔的名声也并非虚传。
  经历了破产,一无所无,睡过树林,睡过谷草床……重新看到这样的软玉温香,如同做梦一样,脑子里本就有点浑浑噩噩了,偏生小娘子还走过去,一屁股走在那软香里,冲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无不诱惑道:“郎君,真的好软,要不要过来坐坐。”
  盛情难却,坐一下就坐一下吧,三十贯呢。
  走过去,郑重地坐到了小娘子身旁,只觉屁股微微往下一陷,预想中的那股软香并没有让他失望,从屁股墩瞬间传到了脊椎骨。
  谁还愿意挪动。
  这还不够,小娘子继续灌迷魂汤,“郎君要不躺下试试,更舒服。”
  谢劭转头看向她。
  小娘子热切的眼神,让他想到了街头卖瓜的摊贩,“公子可以尝尝,不甜不要钱……”
  目光不由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袍子,一路逃难,来回就这么两身,落魄的不只是小娘子,还有自己。
  虽说每日都洗干净了,可到底是旧了不少,与底下崭新的缎子对比太鲜明。
  察觉到他的神色,小娘子心下了然,无需他开口,及时起身,走到门外,同立在廊下的闵章道:“去备点热水,你主子要沐浴。”
  父亲曾经说过,要想迷惑顾客,必须得趁热打铁,一次把人彻底地迷晕,否则一旦等他清醒,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搭。
  在谢家,她亲眼见到他对那张大床的痴迷,特意让晴姑姑照着谢家的那张床布置。
  只要他躺上来,保管他再也起不来。
  一心只想把人骗到床上去,回到屋内,主动上前帮他去解腰间的大带,动作娴熟,完全不似早晨的笨拙。
  谢劭本还在犹豫,坐了一下就行了,一进屋就往床上躺,成何体统。
  可他低估了她的热情,人还没回过神,腰带已经在她手里了,身上的袍子一松,错愕地看着她,“小娘子脱人衣裳倒是挺快。”
  温殊色也有些诧异。
  确定是第一次上手脱男子的衣裳,自己也惊叹有这样的天赋,认同他的说法,“我可能就擅长脱,以后郎君的衣裳,就由我来脱吧。”
  真难为了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可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错,能让小娘子勾搭一回,三十贯更值了,“那就请娘子好好发挥你的特长。”
  脱衣还不简单。
  温殊色道了一声好,踮起脚去找他圆领的纽扣,大拇指灵活地往下一按,扣眼一瞬脱开,麻利地把他的衫袍扒下来。
  夏季的衣衫都很单薄,外面的圆领衫袍一褪,便只剩下了中衣。
  本以为她怎么着也会犹豫,小娘子却特别的急不可耐,手朝着他的交领处摸了过来,谢劭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脖子。
  小娘子手落了空,疑惑地看着跟前的郎君,“怎么了。”
  “确定要脱?”怕她误会,事先提醒她道:“里面可什么都没了。”
  温殊色点头。
  她知道啊,中衣不就是这样吗,她昨儿夜里穿过他的,他赶紧吧,别磨蹭了,沐浴完上床躺一躺就知道三十贯的妙处了。
  手又朝他伸来,见她突然如此放得开,谢劭心里倒是打起了退堂鼓,在外跑了一日,又是夏季,此时身上早已有了一层汗。
  两人成亲以来,除了手和脸,其他部位从未给对方看过,毕竟是头一回,务必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客气地推开她的手,“娘子先把你的天赋收起来,日后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
  听到里面呼啦啦的水声,温殊色也没闲着,出去让晴姑姑准备好了朱印。
  等人从净房一出来,立马迎上前,殷勤地夺过郎君手里的布巾,替他绞干了发丝,手忙脚乱地把人伺候到床上躺着。
  见他闭上了眼睛,凑上去问他:“郎君觉得怎么样?”
  “嗯。”
  见他躺在那儿半天不动,温殊色知道这是起不来了,这会子倒是体贴了起来,“我知道郎君辛苦,赚钱艰难,没关系,郎君要是觉得太贵,横竖都是熟人,咱们可以退。”
  她这不是废话,人到了这时候他还能起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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