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像是小动物一样用脸颊蹭了蹭对方柔软的腹部，“真软……”
　　话没说完就被捏住了脸上的软肉，“不许内涵我胖！”
　　“胖了就没人跟我抢了！”
　　“上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八百年前的路子了还使，真村儿！”
　　换来对方毫无杀伤力的一句反抗：“再说打你哦！”
　　不管怎么说，低沉压抑的氛围是没有了，宋嘉宁感觉到轻松不少，将家里的水果洗干净切好，尽量在盘子里摆得漂漂亮亮，才肯端出去喂齐文宣。
　　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果盘放在眼前的茶几上面，电视里放着新出的综艺。
　　很平常的行为，却因为两具贴在一起的身躯而让空气里泛着甜味。
　　白天过多的睡眠让夜晚不再被困倦填满，一直到午夜，宋嘉宁才微微有了点困意，于是被齐文宣催着去洗澡睡觉。
　　“等会儿。我先给你拿套睡衣去。”
　　她的睡衣大多都带着皮卡丘的元素，属于可爱风的，想想齐文宣平常那样淡漠的人穿着这样的睡衣，也算是一种反差萌。
　　都洗漱完毕之后，看着自己的睡衣被有着近乎病态的洁癖的恋人毫无芥蒂地穿在身上，宋嘉宁的心理有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认识也该有六年了，齐文宣的种种怪癖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随着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起来，心知肚明那些怪异的所谓原则一次又一次为了自己而被打破，这多令人满足！
　　第二十二章
　　每天的日常就是打游戏吃饭看电视。
　　堕落、颓丧、虚度光阴......
　　这样的词汇用在两个人的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早安，我先去准备早饭，你赶紧洗脸刷牙。”
　　齐文宣起得早，洗漱完后宋嘉宁刚好醒过来，在卫生间门口碰个正着。
　　“遵命，老婆大人！”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是落在额头上的吻。
　　离开了长辈的拘束，宋嘉宁被压抑的天性彻底放飞，成天“老婆”、“媳妇儿”叫个没完，亲亲抱抱更是常有的事。
　　早饭是西红柿鸡蛋浇头的面，配一杯温温的牛奶，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吃倒也算合适。
　　看着厨房里晨光下温柔的细瘦背影，宋嘉宁忽然想起小说里的情节，心里突然升起效仿的念头。
　　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从后面将人抱紧怀里。
　　自身后被人禁锢给齐文宣带来的第一感受是无法言喻的恐惧，尖叫被理智强行制止在舌尖，直到扭头看清恋人的容颜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宋嘉宁哪怕是榆木脑袋此刻也能看出她的内心：“吓着你了？”
　　“有点意外而已，吓着倒还不至于。”齐文宣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身后恋人的腹部，示意她放开自己，而后熟练地将锅里的面全部捞起来，分装成一大一小的两份。
　　超小份的面加了浇头之后依旧没有多少，齐文宣每次用筷子挑起的一筷子面条最后进入口中的都只有米粒大小的一点点。
　　平心而论，齐文宣的厨艺虽然算不上顶尖，但还是不错的，做出来的东西也称得上一个好吃。
　　但她就是没有去吃的那个欲望。
　　西红柿炒鸡蛋是她最喜欢家常菜之一，又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仅仅是看着就知道会无比合胃口。
　　可她就是提不起品尝食物的兴趣。
　　就像是负重奔袭千里之后，被耗光了所有的能量，做什么都觉得累。
　　拿筷子累，用筷子夹起食物累，将食物送入嘴巴里累，咀嚼累......
　　甚至连呼吸都很累。
　　可是她不能去抱怨，不能去发泄，甚至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疲倦和厌弃。
　　因为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宋嘉宁。
　　耀眼的太阳，怎么可以和阴暗面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呢？
　　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面色如常，发挥“模仿”这个特长，复制一份普通人该有的状态出来。
　　尽管这只会令她更累。
　　“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齐文宣机械的咀嚼骤然停止，开始尝试着去理解这句话所蕴藏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关怀？厌弃？怜悯？还是单纯的随口一提？
　　“好......”
　　短短的两三天，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却如同夕阳一样正在一寸寸地下沉。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在宋嘉宁面前的形象，她甚至连收拾自己的兴趣都没有。
　　她现在正在面临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兴趣在逐渐消亡。
　　吃饭的兴趣、睡觉的兴趣、画画的兴趣......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活着”的兴趣走向消亡。
　　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丧失原本拥有的一切乐趣，像会呼吸的尸体一样，用某种手段掐断自己的呼吸，步入另一个没有她在的，一片漆黑的世界。
　　第二十三章
　　齐文宣已经有很久没来过医院了。
　　第一次来医院被确诊之后，医生嘱托她一定一个月来复查一回，但齐文宣嘴上是应承了，可实际上出了偶尔宋嘉宁心血来潮提出陪她一块来医院以外，基本上没有来复查过一次。
　　没有任何人知晓齐文宣生病的事，除了宋嘉宁。
　　本市的医院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设置精神科或者心理科，于是科室依旧挂的神经内科，重新办了一本全新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