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问情218


  十一不动,只是似笑非笑,仿佛已经痴狂。
  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到十一的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晃动一下,讶然道,“你的眼睛……”
  十一苦涩地笑,惨然道,“听说过雪盲之症吗?”
  140云开月明
  伏在鹓鶵的背上,柔软的羽毛发出黄金般灿烂的颜色,望向下方,猎猎的西风之中,宏伟的玉皇山变成苍茫大地上很小的一点,随着鹓鶵的上升,渐渐地被云层覆盖。
  陪着十一的女子稳然立在右侧,发丝被狂风吹着,拍打着她的面庞。或许是跟紫湛久了,十一总觉得她沾染了紫湛的一些气质,譬如她的妖媚,譬如她安静下来时候那份能够晕染人的悲戚。
  女子余光一直睨着十一,十一一动不动地趴着,仿佛已经死去多时,她的表情僵硬,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定在前方,发髻散乱,身形潦倒颓废,又似北风中枯树枝上悬挂的一盏枯叶,随时都会飘零落下。
  女子眸色复杂,目光沉了沉,轻叹一口气。
  这都是神君自己做的决定,怪她又能如何?漫漫光年,封三娘若要一直守在玉皇山陪着神君,这范十一娘又不知道要受多少相思之苦。
  哎…….
  女子从怀中抽出一条黑色丝带,伸出手递给十一,“给,绑在眼睛上,或许能缓和一点你的雪盲之症。”
  十一扭头接过,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但却发觉笑不出来。
  “谢——”
  封姐姐,若你不见我,我看得见与看不见又有何区别?
  十一将黑色丝带缠在眼睛上,盘膝坐着,风越刮越烈,发带在飘舞着。
  “我的哥哥呢?”
  “送回杭州府了,”女子回,“凡人的皇帝在通缉你们,你的父亲已经下狱。”
  十一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略偏过头,“处斩?”
  女子迟疑地看着她,“嗯。”
  十一似笑非笑,“你放心,我不会想着逃走去救人,我心甘情愿地跟你们走。我的父亲作恶多端,现在是他的报应。”
  女子不温不火道,“还算明理。”
  十一笑笑,然后陷入沉默。
  父亲,您贪得无厌,我和哥哥苦心经营的产业还不能满足您的**,今日这一切,算是老天给你的教训,如果有来世,我不想再做您的女儿了。
  一抹落日余晖为黑色世界带来一丝光亮,十一抬手以手背遮挡那缝隙的光线,略低着头问,“是落日?”她侧耳倾听,又问,“是海鸥?我们在海上?”
  “嗯,我们在东海。”女子答。
  “是去青鼓垒山吗?”
  “正是。”
  十一嘴角弯起,右脸颊上生了一个梨涡旋, “转了一大圈,我又回来了。”
  鹓鶵鸣叫一声,叫声穿透了云层,回荡在耳边,清脆悦耳。贴近海面,鹓鶵滑翔了一番,十一的笑容越来越深,清风拂面,海风带着滋咸的味道,让十一心境开阔了不少。
  “这是什么?”
  “这是泪。”
  封姐姐,这样的开始,这样的结局,就算你是灵狐,也未必猜得到吧?
  鹓鶵忽而振翅一飞,仰头冲起,海面激起一阵浪花,点点滴滴,洒在了十一的身上,拍在她的脸上,印着金黄色的余晖,十一的脸亦发着光。鹓鶵长长的凤尾扫过旷阔的海面,带着滴答的水滴,加快了速度,径直往东海之中的青鼓垒山而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杭州府外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里,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中,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又谢,片片堆积在地上,很快地便铺成一张由桃花铺成的软塌。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一个白衫男子穿着布鞋落在门后,他看了一会儿院中的桃花,眉头皱了皱,然后转身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扫帚,他方抬步欲出去清扫这满院的桃花,却听侧房一女子的声音清脆地道,“哥哥,别扫,我来捡。”
  此男子正是范十郎,匆匆过去十载,他苍老了许多,下巴上也有了胡渣。而侧房内的自然是十一。十一推开面朝院落的窗户,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朝着范十郎脚步的方向盈盈一笑道,“下回再落花你都别扫,不是说好了吗,都由我来捡。”
  “十一,你的眼睛不太方便,要捡的话还是我来。”范十郎撩开前摆,跨了出去,小心翼翼地不去踩地上的桃花瓣,来到十一的窗前,余光瞄见摆放在窗后的一方刺绣机,而十一正趴在窗台之上以手支着下巴调皮地、无辜地“望着”自己。
  “你还在刺绣?”
  十一听罢往侧边挪了一步挡住,“没有,只是摆放在那儿。”
  范十郎拗不过她,抬手按在十一的眼睛之上,动容道,“十年了,我们一边躲避通缉一边为你寻找良医,可就是看不好你的眼睛,不若,我们回京城去吧,那儿有很多名医,一定有人能看好你的眼睛。”
  十一按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哥哥也说都有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不需要再去改变。”
  范十郎苦涩地笑,他知道十一心内在牵挂什么,每回刺绣,她也只会绣一样东西,那便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芍药花。
  芍药花……
  那是那个人与她的定情之花。十年的日日夜夜,十一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刻也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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