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惊变


  可这迷离只过了片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逄风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正在兴头上的南离。南离以为他碍于伦常辈分,便也并没有再提。
  倒不是南离想得那般,若是论年岁,他比狼足足年长了十几岁。只是逄风觉得,若是迈出那一步,许多事情都会变得无可挽回。
  这原本也只是为了抑制南离心魔的临渴掘井之策,走到这步已是无奈之举。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错发生。
  夏秋之际,阑风长雨。
  不同于逄风初至九阙的秋高气爽,这次的秋格外阴湿潮冷,一连数日不见太阳。若是他原本的躯体,骨缝想必会如同针扎,疼得厉害。做了鬼,倒是不必担忧病痛。
  可这阴冷时节,在焆都脚下却已沦为常态。
  陈二刀依旧没回逄风的信,想必他的信压根就没有到他手上。逄风曾抽空寻访过至公门,远远瞥见了陈二刀。他被一众外门弟子围在中间,身穿华贵的客卿服,却僵硬得像只偶人。
  至于唐雪倚,逄风曾于焆都再见过一次。她依然秀外慧中、谈吐典雅,却依然不曾觉悟七情六欲。按至公门门规,未悟七情的弟子,会被逐出宗门。她却依旧是至公门大小姐,想必背后其父下了不少心思。
  甚至至公门留下陈二刀,逄风也怀疑这是为了证实她参透七情的幌子。
  可这是陈二刀的选择,哪怕义女如今是他人的女儿,甚至不曾有过属于人的七情六欲,他也愿意待在她身边。逄风也无从干涉。
  秋意盎然,岁星渐明,焆都另一要事也愈发迫近,那便是登云试。
  南离依然不愿意接这差事:“师兄,难道你愿意看那群小崽子小打小闹?”
  他对青鸿这么敷衍道,却忘记了身边的逄风。四下无人时,南离垂着耳朵:“林逢,我没有在说你。”
  逄风却道:“你必须去,而且不仅是你,我也需去。”
  南离疑惑地望着他。
  逄风提醒道:“蜃仙人,借伞。”
  南离瞬间了然。
  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他们竟忘记这背后潜藏的种种暗流涌动。此次登云试,或许能揪出这冒充蜃仙人之人的真身。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闻一道冷冽嗓音。
  “师弟,想不到你在这?”
  是银翎。
  银翎依然是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拇指套着兽骨扳指,背负长弓,腰间却未悬九节钢鞭“朝露”。她刚从校场回来,额角还挂着汗珠。
  逄风:“见过琼霜君。”
  她见到逄风,挑了挑眉:“你也在这?倒是苦了你了,跟着南离这么个缺心眼的。”
  南离一惊:“师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莫非是师兄——”
  “……你把师姐当瞎子么?”银翎有些无奈,“青鸿倒是没说,可我若是这都看不出,我也枉在九阙执掌这么多年法度了。”
  南离支支吾吾:“还请师姐为我保密。”
  “行了,”银翎利落道,“和我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我这次来,是有东西想送你们。”
  她翻手便变出一只玉扣。那玉扣透亮晶莹、色泽泛翠,有淡淡的光晕流转。它的形状恰巧是一只头尾相接,无从解开的结。
  “这是永生结。此结环环相扣,无从解脱。它的雕刻手法如今已经失传了,这枚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只要此结尚在,两人缘分便丝丝相扣,无法分割。”
  “当然,”她耸了耸肩,“这只是个传言,信不信由你们。”
  南离心头一热:“多谢师姐。”
  银翎道:“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先告辞。两日之后,焆都便会遣第一批人去沛城,去布设登云试。你们若是去,便不必等青鸿,自行先去便好,你手头应该有令牌。”
  银翎离去后,逄风问道:“有一事我至今不解,九阙以你、翟禾君、琼霜君为首,你本体为白狼,翟禾君是鸿鸟,可为何我却从未听闻过琼霜君的族类为何?”
  南离挠了挠头:“此事就连我也不知,恐怕只有师兄和师尊知道。我以前不懂事问过师姐,她只说本体丑陋凶恶,不值一提。我便不曾再问过。”
  逄风:“……抱歉,我不知琼霜君有这般隐情。”
  他虽这么说着,却不由自主想起青鸿折扇上那几笔裹了银粉的蓝,那头搏风踏雪、看不清模样的神秘生灵。
  那种生灵,又怎能丑陋?
  第97章 惊变
  沛城和去年并无什么两样,城内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这是沛城一年一度的盛事,自然要隆重以待。城内的客栈酒楼也都指望着靠开张这几日,吃上一年。
  城楼门口,逄风再次瞥见剑谷那块留有剑意的石碑。它依然被众人包围,那些人或闭目参悟,或扼腕叹息,神色各异。
  可石碑的草书与去年显然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虽然同样是锋锐无匹的“金”之剑意,却缺乏了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神韵。
  剑谷上仙的剑法从不顾己,玉石俱焚。可这并非他不惜命。他穷尽毕生所学,以搏命之姿挥剑,是为匡天地清正,护身后羸弱者。因此他不能闪避,也无法退守,只能一往无前。
  而如今的剑谷,唯一能再现他剑意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番为避人耳目,两人并未乘马车出行。可逄风暂且不论,南离的银发实在引人注目,一看便知是妖。守门的官兵自然恭恭敬敬:“两位爷请进——”

第97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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