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命数233
南离掏了松鼠储藏坚果的洞,有榛子、橡果、花生。他用火焰烤熟了,喂逄风吃。
他也没忘记在洞里留下一块灵石。橡果太苦,南离又还给了松鼠。
狼很快狩来了一头野猪,正坐在篝火旁剥皮。野猪肉有膻味,需要多腌一会。南离将排骨剁成块,涂上黄酒、草药和盐。
草药软化了肉质,野猪肉被腌制得鲜嫩多汁,架在火上翻烤,南离将烤好的排骨递给逄风,可逄风只咬了几口,便放下了。
他不会浪费食物,南离嗅到了一丝反常。
他心一紧:“宝贝,你怎么了?”
逄风脸色发白,拢了拢外袍,声音很轻:“……南离,我冷。”
南离呼吸一滞。
纤细莹亮的雪白草叶在生长,它边缘如雀羽,如细剑般锐而美,它无声无息攀上逄风沉静闭眸的脸,显出神异的美。
可这一幕,却让南离震悚不止。
霜花无声无息地在眉心攀上,逄风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
南离喝道:“宝贝——你怎么了?快醒醒!主人——逄风!”
阴气发作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前些日子明明为逄风压制过!
南离迅速环顾四周,他们的身下是松软的泥土,覆着白雪,没有半点遮盖的地方。他的视线又停在逄风脸上。
他脸上的莹白霜花已经蔓延上了脖颈。
来不及了。
南离一咬牙,南明焰席卷而至,化开泥土上的积雪。他捏了隐藏身形的诀,坐在潮湿的泥土,将逄风抱上腿。
逄风没有半点气力,他倚在他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像一只任人摆布的瓷偶。
魂魄也是冰的,甚至不能回应他。
南离:“别睡过去,求求你!逄风!”
逄风的躯体稍稍恢复了一丝温度。南离急切地吮着他的嘴唇。怀中人的眼睫颤了几下,睁开了眼。
逄风眼神有点失焦,被南离按在怀中吻。前襟被扯开一半,纤白脖颈微微扬着,汗珠沿着喉结往下淌。
美人在怀。
南离稍稍一动,逄风便抖得厉害。
逄风被南离胡乱吻着:“你别吓我,逄风,别离开我……”
逄风没力气抬手,只能蹭了蹭他的脸。
人的躯体承受不住神的力量,哪怕是太阴之水塑成的也不行。他的情绪波动了,阴气便趁虚而入,若不是南离在身畔……
他嗅到泥土的清香。
虽然他知道没得选,但竟然是这种地方。
松软黑褐的泥土之上,银发碧眸的英俊男人靠着树,肌肉壮硕的手臂环着乌发如墨的美人。他坐在男人腿上,仰着脖颈。
美色无边。
而此时,忽然传来一声粗犷的男音:“虎子!你在这里闻什么!”
是携带着猎犬的猎人。
逄风哆嗦了一下,脊背绷紧了。南离也差点被他从魂魄里赶出来。他忙稳定心神,将自己的魂魄慢慢深入,停留在逄风的魂魄里。
猎人挠了挠头:“什么声音?”
踩着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逄风的手臂都绷紧了。南离心里愧疚极了——逄风刚伤过神,想必是不愿与他双修。
可他不得不做。
南离安抚地抚摸逄风的脊背:“不会被发现,我布了结界。”
可逄风绷紧的背脊却始终没有放松,这也远比寻常更加激烈。南离环住他,将肩膀送到他口中,逄风咬了上去。
沉重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会,越来越轻。猎人似乎拍了猎狗脑袋一巴掌:“乱嗅什么?这什么也没有。”
逄风微微喘着气。
南离心疼地将他揽过来:“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逄风轻轻摇头:“命格有缺,我正常来说,活不过三十岁。”
三十岁,于修真之人只是弹指一挥间。
南离:“我要怎么办?”
逄风:“你得和我成婚。”
南离急道:“那便成婚!”
逄风摇了摇头:“有一个问题。”
逄风抬起眼来:“你要娶的人,是长夜太子逄风,也是妖神幽荧。无论哪个,命数都落于长夜皇宫。”
逄风:“如今你我要合籍,命格相连。迎亲的队伍必须去长夜皇宫,捧着那块长夜君的神位,然后嫁你。”
南离目瞪口呆:“……那要怎么办?”
逄风扶着额头:“我也不知道,只能先去都城,再寻办法。”
南离将他裹在大氅中,揽了起来。
长夜的国都名为悬月,幽荧有着部分月神的神格,长夜同样有祭月的传统。
悬月,悬月。
逄风舌抵着齿,在心底默念两遍。
如今的长夜国君,已是逄风侄子的孙子了。世事变迁,已没人记得他的脸。
南离问他:“宝贝,你不是月神么?”
逄风抬起眼:“幽荧不是,月亮不能诞生神智,幽荧是在月亮与太阴之气中诞生的,可以看作月的魂魄,却不是月亮本身。”
他们走在国都最热闹的街上,逄风忽然拉了拉南离的衣袖:“前面是义狼祠。”
义狼祠香火极旺,来来往往的人从祠堂间进出。翘起的飞檐,气派的门楼,养了荷花的池水底铺满了铜钱。此时不是夏季,荷花未开,只有几片枯黄泛绿的打蔫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