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丛生哥哥,那是什么呀?”卫芜僮好奇地问。
  周丛生顺着卫芜僮的视线,转身看了看,很快又转回来,“没什么,说是要用来垫桌脚的。”
  “啊?”卫芜僮讶异了一瞬,“但我看着像是官府的告示,此物不能乱用,否则让官兵发现了,可是要严惩的。”
  “行。”周丛生迟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待会便将告示贴好。”
  说着,周丛生将信递给了卫芜僮。
  信封是熟悉的字迹。
  卫芜僮满意地收了信,道完谢便准备离开。
  周丛生看着卫芜僮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终,只叮嘱了一句。
  “小僮,看这天色定然是要下雨,你仔细着上山的路,别摔着了。”
  “知道了!”
  卫芜僮跑得很快,片刻就钻入山林之中。
  本是想趁着没下雨赶紧上山,谁知行至一半大雨倾盆。
  这场雨没躲过去。
  秋末的冷雨,凄凄凉凉。
  等回到竹屋时,卫芜僮的衣摆已经全湿透了。
  他换了衣裳,躺上床榻。
  所幸,卫和书的信没有弄湿。
  卫芜僮放信的木盒里又添了新的一封。
  次日,初冬。
  一夜大雨过后,天气转凉,至晨起时,窗外都结了白霜。
  卫芜僮用过早膳,将门关得死死的,窗也不敢全开,只开了一条小缝,透着凉气。
  小白约莫是被卫芜僮养得娇气了些,这丝凉气都受不了,默默地往笼子那头挪了挪。
  卫芜僮正喂着小白呢,小白一动,卫芜僮也跟着动。
  “这都受不了啊?”卫芜僮将野草喂完,捋了捋小白的毛,“你从前在这山中,莫非不曾经历过寒冬?何况现下不算寒冬,连雪都没……”
  卫芜僮话音一顿,余光透过窗的缝隙,见得簌簌雪白。
  “下雪了?”卫芜僮这下连小白都顾不上了,也未曾注意笼子关没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转身,推开门。
  门外飘着白雪,纷纷扬扬。
  卫芜僮见过雪,却没见过初冬第一日的大雪。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掌心落满雪白。
  又很快融化。
  他笑了笑,感慨,“瑞雪兆丰年。”
  初冬大雪,预示着好兆头。
  只要能熬过今年冬日……
  “噗通”一声。
  屋内不知为何发出异响。
  卫芜僮急忙转身,眼前残影掠过,原来是小白跳出了笼子,打翻了鸟笼。
  那残影,便是小彩。
  卫芜僮顺着小彩飞的方向望去,只见它顶着厚重的雪,越飞越高……
  而脚下,小白窜了过去。
  卫芜僮看看小彩,遥不可及,又看看小白,近在百步,于是卫芜僮毫不犹豫地跟着小白跑了。
  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小白抓回来,谁知小白越跑越快。
  一路雪白。
  恍惚竟有种小白和雪融为一体的错觉。
  卫芜僮出门着急,没带伞,跑一段路,又陷入雪中,等追上小白时,早已下了山。
  “小白,你跑慢点,我跟不上了!”
  “那是周老伯的家,你跑进去做什么!”
  卫芜僮的喊声没叫住小白,只见它猛然一窜,跳进了屋内。
  屋内正中那张红木桌原本摆的方方正正,却因为它这一窜,一跳,失了平衡。
  桌上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
  那张告示被压在最底下,此刻也被风吹起。
  卫芜僮视线一偏。
  告示映入眼底。
  明晃晃的几行字。
  卫家长子卫和书……
  数罪并罚……
  择日问斩。
  第十七章
  卫芜僮愣住了。
  当下,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只剩下那几行字,冰寒彻骨地浇下。
  什么叫择日问斩?
  卫芜僮分明昨日还收到了卫和书的信,怎么可能择日问斩?
  “不,不可能!一定是写错了,是我看错了!”
  卫芜僮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冲进屋内,不顾周老伯和周丛生的劝阻,拿起那张告示,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无数遍。
  可那张告示上写的就是卫和书。
  只有卫和书。
  卫芜僮慌了,急切地找周老伯和周丛生求助,“你们好好看看这张告示,它上面写的不是卫家长子对不对?一定是官兵搞错了,不可能是卫家长子!”
  说到最后,卫芜僮已带了哭腔。
  周丛生瞧着心疼,抢过了那张告示,道:“小僮,你别着急,卫家长子待人宽厚,绝不会犯这样重的过错,兴许真的是官府搞错了,这样吧,我明日进城帮你打听打听,可好?”
  卫芜僮思绪有些浑噩,却依稀从周丛生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卫家长子待人宽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远在皇城,名声如何,你怎会知晓?”
  “我……”周丛生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卫芜僮警惕地试探,“你是不是见过他?你与他相识吗?”
  周丛生神情更慌了。
  挣扎片刻,周丛生眼看着瞒不住,便要将实话说出来。
  周老伯低喝一声,“丛生!”
  “爹!”周丛生一跺脚,“我也不想说出实情,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们哪里还能瞒得住……”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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