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连面上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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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的场景逐渐朦胧。
  卫芜僮听到许多嘈杂的声响。
  他不知何时起了热,这会被热度蒙蔽,思绪更加混乱。
  “都烧了两日,怎么高热还是不曾退下去?今夜若仍是如此,陛下盛怒之下,我们都得掉脑袋,各位太医,想想办法啊!”是宫人的声音。
  很陌生。
  不过寝殿内的宫人时常更换,卫芜僮听着都是不熟悉的。
  卫芜僮想仔细听一听那声音,却又实在遥远,勉勉强强的,听见细碎的几句。
  “前两日那个太监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日后必定愈加谨言慎行,知道了吗?”
  前两日的太监?下场?
  卫芜僮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床帏生出了重影,这显然不是他记忆中的卫府,那便是皇宫了。
  “你们……”卫芜僮嗓子干涩得厉害,只说了两个字便咳了起来。
  明显的,他听见宫人和太医都松了口气。
  有人早早候着,端来了清水给他漱口。
  缓了缓,他道:“前两日的太监,是怎么回事?”
  他是高烧糊涂了,但他还记得,那日他曾说过,沈寐不会怪罪那名太监。
  寝殿里寂静了一瞬,宫人畏畏缩缩的,似乎都不敢回答。
  “卫公子,不是我们有意要瞒着您,可陛下……”
  话未说全,卫芜僮却明白了,他艰难地掀开锦被下床,“告诉我,那名太监现下何处?”
  “公子!”宫人们不敢拦卫芜僮,慌慌张张地跟在卫芜僮身后。
  卫芜僮转身,吼了出来,“告诉我!”
  吼完,卫芜僮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捂着嘴,弯下腰,扶着一旁的墙面,看上去如风中残烛,下一瞬便要灭了。
  宫人犹豫片刻,不敢再激怒卫芜僮,只好如实道:“陛下有令,赐他杖责一百,现下应当在外殿前。公子,陛下在观刑,您还是……”
  劝阻的话没说完,卫芜僮便匆匆跑了出去。
  外头倒是安静。
  脚下无力,跑得不快,是以卫芜僮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才瞧见外殿轮廓。
  待瞧清了,卫芜僮才明白一路而来为何如此安静。
  只见长凳之上,那名太监的头被好几层布蒙着,嘴里还塞了东西,紧紧绑缚着的身躯动弹不得,腰际往下已是血肉绽开。
  生死不明。
  即便如此,杖责仍是没有停。
  卫芜僮不忍地别开视线,往台阶之上走去。
  “陛下。”卫芜僮说着又开始咳,他勉强压下咳嗽声,道:“他阻止过我,不让我出殿门,是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你别怪他,别再罚了。”
  沈寐身边原本还有侍卫,见卫芜僮出现,纷纷让开了位置。
  卫芜僮得以靠近沈寐。
  他这才发现,沈寐那双眼一直在盯着他。
  也不知盯了多久。
  卫芜僮迎上沈寐的视线,眼眸生疼,他低低地唤:“陛下……”
  沈寐没有理会他,目光有如实质,甚至带着怒气。
  杖责还在继续。
  卫芜僮听得双耳泛疼,示弱般往沈寐那处靠了靠。
  忽然,沈寐握住卫芜僮的手腕,力道极大,“谁让你出来的?”
  腕间的疼痛使得卫芜僮皱了皱眉,他本就高热,这会愈加不好受,想挣扎,又不敢,只好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出殿门的,不怪任何人,陛下,我适才说的,能否……”
  “适才?”沈寐加大了力道,逼着卫芜僮痛呼出声,“你是什么身份,为他求情?”
  蛮横的力道传来,卫芜僮被沈寐直接拖进怀中。
  沈寐不大温柔地将卫芜僮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那名太监,“朕记得与你说过,自入宫那日起,你便是朕一个人的,别说殿门,就连多看谁一眼,都要朕允许,你又有什么资格为他求情?”
  “卫芜僮,看清楚他的下场。”沈寐扣紧了卫芜僮的腰,狠声道:“再有下次,朕让你亲眼看着他死。”
  分明是高热,分明今日不曾有风,卫芜僮却觉得自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他所在之地方寸。
  却恍惚坐在阎罗身。
  卫芜僮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话,额上冷汗先冒了出来。
  “陛下,人已经晕了,杖责是否……”行刑的侍卫小心翼翼地请命。
  “不必继续了。”沈寐总算松开了卫芜僮被握得通红的手腕,腾出手来揽着卫芜僮的肩,不带任何情绪地道:“将他带下去,斩了。”
  语气稀松平常。
  像那日碾死那只画眉一样。
  长椅上的太监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蒙着头的布被取下来时,卫芜僮瞧见太监苍白的脸色。
  那日寝殿中,卫芜僮还让太监陪自己说说话。
  不过两日的光景,太监就要丧命了。
  卫芜僮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侍卫将太监拖走。
  “不是这样的……”卫芜僮忽然挣扎了起来,转过身按着沈寐的心口,带着哭腔,“你怎么能如此残暴,你怎么能杀了他?”
  高热之下,卫芜僮的记忆有些混乱。
  他印象中的沈寐分明是申家公子,是那个湖畔一眼,眉眼温和的申袂,怎么可能是如今暴虐的帝王?
  卫芜僮不肯相信,正如半年前他听到纳妃的圣旨,不愿相信自己被沈寐诓骗一般,“这是梦对不对?你告诉我,这是梦吧?”

第二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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