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疯子

　　正殿中，陆时晏端坐软塌之上，墨发披散，面前的紫檀桌上摆着一盘棋局。他垂眸瞧着，手中执一枚白子，似在思索要将棋子落在何处。
　　“吱呀”一声响，殿门被推开了。
　　“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同自己对弈。”声音的主人满是讥讽之意。
　　陆时晏将白子落在棋盘上，抬眸瞧了一眼来人：“二弟别来无恙。”
　　陆子修面色冷淡，一步步走近，掀起衣袍坐在陆时晏对面：“太子殿下不想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说罢，他从棋盒中捏起一枚黑子，随意落在了棋盘上。
　　陆时晏摇了摇头：“无非就是一死罢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并非臣弟希望，而是太子殿下毒害圣上一事铁证如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闻言，陆时晏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专心研究棋局，似乎对他口中谋害圣上的指责不甚关心。
　　陆子修看着对方淡风轻的样子，眉头不禁皱了皱，随后想起什么，又笑道：“就是不知道，席玉得知太子殿下这番苦心后，会作何反应？”
　　陆时晏落子的动作一顿：“二弟是何意思？孤听不懂。”
　　“那臣弟就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陆子修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似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变化，“你喜欢那个小太监。不是吗？”
　　陆时晏放在腿上的左手猛地握成拳，但面上还是一片淡然：“笑话，孤会喜欢一个内侍吗？”
　　“哦？那皇兄还真是仁慈过头，竟连毒害圣上的罪名都能替人揽下。”陆子修眼中满是恶毒。
　　“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事的话，二弟请离开吧。”
　　听见这番话，陆子修脸上却扬起一抹笑来，又落下一粒黑子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刚走到门前，他突然回头道：“皇兄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你这般护着他，我又怎么会让他独活于世。”
　　“皇兄放心，待你死后，我定会叫席玉下去陪你，绝不叫皇兄在黄泉路上孤单一人。”
　　说完，陆子修扬长而去。
　　陆时晏脸上再没了那副淡然之色，他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将棋局染了个透彻，棋盘之上，白子节节败退，已是毫无生机。
　　“殿下？”
　　耳畔传来席玉轻轻的呼喊，陆时晏这才缓缓回神。
　　“殿下，陛下在唤您……”席玉提醒道。
　　“子玉，怎么不见子玉？”屏风后，顺平帝的声音传来。
　　陆时晏转过身冲席玉浅笑了笑。
　　“等我。”
　　席玉有些发愣，等？等什么呢？作为奴婢，他当然要在原地等着主子……可是，他心头却有一丝痒意，总觉得，太子殿下说得另有其意。
　　他忍不住抬手抚上胸口，想将心尖的异样降下去一些，谁知手腕却被人猛地握住。
　　席玉浑身一抖，眼睛也因为惊恐瞪得大大的，而抓住他手腕的人正是陆子修。
　　第六章 疯子
　　陆子修抓住席玉的手腕，瞧着他惊恐的样子也不说话，扯着人就下了楼。
　　席玉自幼被宫中教导，此时哪怕是惊恐也不敢高声扰了贵人。
　　只能被拽的踉踉跄跄地跟在陆子修身后，手腕处传来剧痛，胳膊也像要被撕裂了一般，挣扎无果，席玉只能就这般被陆子修带去了四楼。
　　四楼的布置同五楼不同，大概是建造之初预想会有皇亲国戚要留宿其中，这一层修了许多个装潢精致的房间。
　　席玉看到这些房间，简直像是看到了砍头台，以陆子修的性子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殿…殿下，求…您。”
　　陆子修对席玉求饶没有半分回应，在感受到身后人的反抗后，便又使了几分劲，直接将人拖进了靠楼梯最近的那间屋内。
　　席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子修按倒在软塌之上。
　　头重重地撞到了榻上的紫檀木小几，一时间天旋地转，眼角处也因脑袋上的疼痛被硬生生逼出几分泪水来。
　　今夜圣上要来赏月，整座楼阁都亮着光，这间屋子也不例外，里间和外间都摆着几盏正燃着的烛台，映得房间亮极了。
　　席玉还未从疼痛中抽神，身上就压来了一人，眼前的光线变暗，手腕也被那人握住压在了脑后。
　　席玉看着眼前那张满含冷意的脸，浑身一抖，低声抽泣道：“殿下，奴才知错了，求殿下放过奴才。”
　　“哦？错在哪里，说来听听。”陆子修的语气散漫，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身下的人儿眼角垂泪，眼尾更是泛起红来，白嫩嫩的皮肤配着这醉人的粉红，就像是最醇的佳酿一般，让人想要品尝。
　　陆子修不得不承认，席玉长得是美，除了美似乎也没有别的词能形容，只能说他长了张男儿不该长的脸。
　　席玉听到陆子修的问话愣住了。
　　自己哪有什么错？分明是他对自己百般纠缠。
　　眼角的泪不断滑落，席玉不知要说什么，只能不断求饶。
　　“奴才知错了，求求殿下不要这般对待奴才。”
　　陆子修看着席玉那副怕极了他的样子，心中愈发不满。
　　他抬手抚上那双不停流着泪的眼睛，拇指微微用力擦拭眼角的泪珠。
　　被擦过的地方开始微微泛起红来，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