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0


  何况周寂疆也明白,他那样刺激谢庭寒,完全是因为谢庭寒对他有执念,如果不是,那么他早就被弄死无数遍了。
  周寄疆仰躺在病床上,高级病房的设施很不错,床又大又柔软能供一两人睡了。
  他闭上眼,因着疲倦很快便沉沉睡去,甚至还做个关于过去的梦。
  这梦当然并不怎么美好。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很早很早以前,刚惴惴不安踏入谢家的他,在庄园或学校里做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人厌烦,而他每次放学回家进门,一抬眼就能望见那个站在楼梯口的清冷少年俯视着……
  光线照在他脸上,雪白又毫无瑕疵,如玉人。
  管家经常逗周寄疆说,他跟少爷站一起显得很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寄疆也知道他孤儿院里出来野惯了,跟黑猴似的,又瘦又土。
  哪怕攀上高枝也抹不去出身。
  于是每次放学进门,周寄疆有意会避开楼梯口上少年的视线,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想走得越来越远。
  所幸谢庭寒父亲对儿子有极为严苛的要求,所以谢庭寒整日在楼上练琴学习,很少下楼,累了就会下楼拿杯冰水缓缓。
  当时周寄疆僵硬坐在桌边写作业,听着背后冰箱的动静,捏着笔的手指都疼了。
  他觉得与谢庭寒相隔不过几步,又好似相隔万里。
  别的少年还在打游戏玩滑滑梯的时候,谢庭寒己经可以勉勉强强作出一首能听的曲了,谢庭寒父亲很为他骄傲。
  可是有一次谢庭寒作出曲填完词,不知怎么还是被他父亲训斥了,他父亲离开后他摔了一屋子的乐器跟作曲纸张,屋子里一片狼藉。
  后来他又懒得下楼来拿冰水,喊了周寄疆给他送上去。
  正是暑热时节,冰水触及到肌肤凉丝丝,有慰藉,又止不住让人战栗。
  谢庭寒手指搭在钢琴那些黑白键,有串陌生而悦耳的旋律随他手指轻摁流泻而出,他的右脚跟则浅浅敲着钢琴凳脚的边缘,数着节拍“一——二——三——”。
  他面前,周寄疆微微弯着腰,有瓶冰水顶在后颈肉,水珠附着在瓶身外表面,又滑过他的下颚线,激起细细密密鸡皮疙瘩。
  他做着人体托架,微微喘着气,脊背起伏间冰水摇摇欲坠,问:“可以了吗?”
  “不冰了,我再喝。”谢庭寒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弹着琴。
  那个下午,周寂疆一直弯着腰,直到谢庭寒弹完了整首曲子。
  ……
  深夜,周寄疆于噩梦中惊醒,现今,是他刚大学毕业决定出国这一年,而他出了车祸没去庄园生日宴,没去那个书房。
  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色的纱帘随风掀起一角,窗外漆黑,隐约有树影,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可他神经刚松懈下来忽而又紧绷了。
  床栏杆处,有张脸。
  那张俊美精致的脸朝着他的方向,黑暗中,眼睛很亮,如捕猎的狼。
  谢庭寒静静坐在床边不知看了他多久。
  噩梦的主人公就在面前,周寄疆很淡定,面上甚至没有波动,实则攥紧了手边被单,“你做什么?”
  他这话问得很多余,哪个正常人会半夜坐在他床头欣赏他睡容啊?
  “我刚刚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谢庭寒却好像是怕吓着他,压低了声线,原本低沉冷淡的嗓音硬生生低迷温柔。
  谢庭寒聪明,他最懂拿捏人心,知道该如何示弱,如何将人收入囊中。
  “什么?”周寄疆稍微顿了几秒,皱眉,入了套。
  他支起了上半身靠在床头,视线这才下移看到了男人的手,没有包扎,仍旧是鲜血淋漓,甚至,好像更严重了。那严重程度让周寂疆立刻想象到了杀猪摊子边的血腥气。
  谢庭寒似乎很想伸手来抚平他眉角皱痕,可低头看了看,他又缩回了袖中,血珠滴滴染红了白衬衫。
  周寄疆默了半晌,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良久,开口,“你是在气我?”明明给他叫了医生,现在这样……故意让他愧疚?
  谢庭寒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周寂疆面无表情,实际上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说实话谢庭寒这样变化无常,前一刻歇斯底里强制爱下一刻可怜巴巴博专注,总让他觉得挺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
  床边的高大男人却是无奈,他露出个堪称孩子般纯粹欢喜的笑容来,轻轻用膝盖蹭了蹭周寂疆床边搭着的腿侧,不轻不重,带着亲密。
  “被你猜中了。”他道,“我就是想卖可怜,让你多关心关心我。”
  周寂疆:“……”
  他想起方才那个梦,又想起公共洗手间被轻薄那一吻,身体各处左右都不是很舒服。
  于是周寂疆做出了个很摆烂很崩人设的动作,他忽而抬脚,带着报复性,踩在了床边男人的膝盖上。
  “右腿难受,发寒,”他后半句冷如夜雨,“不冷了,我再收回来。”
  谢庭寒顿了顿,他猛地抬眼,有惊愕有不安。
  ——“不冰了,我再收回来。”
  这话似曾相识,只是双方换了个角色。
  周寂疆却好似无知无觉,只是脸渐渐憋红了,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霸凌”举动,此刻半是冲动半是心虚后悔,却还是没把腿脚收回去。

第5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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