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他不是有心机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为了利用我。”商陆摇了摇头，“他实在是，实在是个好人，我靠，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我有时候都在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就这么说吧，他好到，让我觉得他可能脑子里都没有什么色色的桥段。”
　　“呵呵，他不是拍过片儿吗？”
　　商陆瞪了一眼高伟，吓得后者连忙低头认错：“抱歉抱歉，我开个玩笑。”
　　“说真的，陆神，你到底在发愁什么呢？”何健旗挑着刺身拼盘里的生鱼片儿，“你当初说你喜欢蒲薤白，说得是那么那么坚决，现在是在一起了，怎么感觉你又像是有点儿动摇了呢。”
　　“动摇？我吗？”商陆反问。
　　“是啊，说真的，”何健旗笑了一声，“你之前，恨不得不来参加我们的聚餐，就为了早点儿回去能看到他。现在……他今天忙了一天，终于可以把所有事情平息下来，晚上回家之后就是自由的人了，你却来跟我们吃饭？是觉得，现在太有交往的实感，所以开始害怕了？”
　　商陆反思了一阵，然后倒头用脑袋撞着桌子：“动摇，我没有啊，我对现在没有任何动摇。但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对人产生这种感情，我不知道这感情能持续多久，不知道这样持续下去还行不行，我不敢给他任何承诺，也不敢听他给我承诺。常总说得对，我现在是趁着新鲜劲儿在跟他交往，但是新鲜劲儿过了呢？”
　　不谈承诺，能走到多远呢？
　　商陆开始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蒲薤白保持正确的距离，接吻还是会接吻，亲热也只限于抚摸，每天入睡还是习惯抱着对方，走上醒来看到对方还在睡着、依旧会有一种满足感。
　　但这只是现在啊。
　　所以这次去德国出差，商陆可以说是松了口气的。
　　拉开一段距离的话，会不会能想通一些事情呢？
　　面对吴英泽在飞机上的提问，商陆无言以对，草草地结束了话题。吴英泽也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全程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十小时后飞机要降落那时，念叨了句：“好聚好散你听说过吗，你帮了蒲薤白这么多，我很难想象他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精神上的依赖，所以哪怕说你不喜欢他了……”
　　“我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他！”商陆用力反驳着，甚至攥拳捶了一下大腿，“我就只是不知道要跟他发展到哪一步，我们没办法结婚，也没办法真正组建什么家庭，这要怎么发展呢？这真的能发展吗？”
　　隔着过道都能听到这句话的常山，干咳了一声，“结了婚的也还能离婚呢，婚姻又能让人走多远呢。”
　　商陆和吴英泽同时转过头看着常山，发现那个人连眼睛都没睁开，说完就把头一歪，接续闭目养神。
　　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恐怕永远都没有最优解。
　　领悟到了这一点的商陆，在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都没心情去好好看窗外风景。
　　慕尼黑是个看起来并不繁华的村子，这里最有名的恐怕就是慕尼黑工业大学，也就是他们这次的拍摄地点。到酒店之后没过多久，剧组的人就集合前往拍摄地，可谓是争分夺秒地在赶着进度。
　　“年底要上映的，这个我绝对不退让，所以之前拍的东西都已经在剪辑了。”休息时候，常山跟商陆一块儿坐在理工大学数学楼里面的楼梯上，看着从上到下的两个巨大滑梯，“德国这边需要的演员也就你一个人，其他都是找当地人演的，跟他们对戏感觉还行？”
　　“感觉他们演技都挺好的……”
　　“哈哈……德语我也听不出来好不好，你觉得好的话，那可能就还行吧。说起来，你是真的能听懂德语啊？”
　　商陆点点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像是你这种脑子，很多事情，会让你觉得更迷茫吧。人还是……活得笨一点儿比较幸福。”常山敲着商陆的脑子，然后起身催促着，“走了，快，下一个场景！”
　　拍摄内容很紧凑，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商陆跟着大巴回了酒店，走路时感觉都是在睡觉。吴英泽在旁边搀着他，让他避免于撞墙，但是checkin的时候，商陆还是趴倒在前台大理石桌上。
　　“陆儿！我不会说德语！！”吴英泽紧张地晃着商陆的脑袋。
　　接待他的金发碧眼的小姐姐一直礼貌微笑着。
　　“说英语也行啊……”商陆实在困得难受。
　　“我也不会说英语！！”
　　“吴头儿你可真是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一个污点啊……”商陆叹了口气，支愣起来脑袋跟前台小姐姐简单对话了一下，然后拿上房卡走去指定房间。
　　“陆儿，我不想单独行动，明早你几点起床？”吴英泽第一次出国，就是被空投到这么个鸟不拉屎、人生地不熟的欧洲村落，他终于意识到当你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谜之恐慌感。只有在商陆身边的时候，他才能重新安心，“要不一块儿睡吧？我还能照顾你。”
　　“您能别恶心我了吗……”商陆发愁地刷卡进门，开灯之后愣了一会儿。
　　“什么叫恶心你，你……你怎么了？”吴英泽发现他动作停顿，就也跟着环顾了一下屋子。
　　行李箱并没有被放在玄关，商陆拉开衣柜，看到衣服已经被整齐挂好。
　　吴英泽一阵惊叹：“这酒店还有这种服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