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也正因为这是蒲薤白随口一说的心里话，商陆陷入了沉思。
　　“你、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职业啊。”商陆说。
　　“我这算是喜欢吗，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就只有这个职业了。”蒲薤白没察觉到商陆的表情变得严肃，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小学时我去参加中小学生公演，看到有初中生演舞台剧，哈姆雷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要演戏，快二十年了，我很多想法都变了又变，唯独想演戏的这个想法没有变过。”
　　“原来如此，”商陆表情慢慢柔和下来，“那是你的梦想吧，演戏。”
　　“梦想啊……”蒲薤白把这个词重复了几遍，脑海中回放着养父曾经对他说的话——
　　那就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吧。
　　蒲薤白想着，点点头，“是梦想，的确。所以如今来看，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不可思议。”
　　“梦想实现了，你觉得开心吗？”商陆继续问。
　　“开不开心呢，”蒲薤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烧烤的白烟腾到高空，橘色灯光映衬下，夜空显得雾蒙蒙的，“我应该、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可好像不太清楚开心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也没人规定实现梦想就一定要觉得开心，毕竟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可能你虽然成为了演员，但现实又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那些应酬，那些热榜，那些除了拍戏之外的工作。”商陆慢慢引导着蒲薤白。
　　“那些应酬、热榜、拍戏之外的业务，我倒是不觉得什么，”蒲薤白盯着夜空发呆，隐约觉得那就像是多年前漆黑一片的江流，“除此之外，也还有很多……让正常人无法接受的事。”
　　商陆觉得蒲薤白此时此刻思绪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了，他伸出手，正想要把蒲薤白的神志唤回来时，听到蒲薤白继续说：“但我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吧，我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叫什么鬼话。
　　商陆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上次听到有人说这么中二的话，还是初中的时候呢。他伸手到蒲薤白跟前打了个响指，“行了行了，真要比不是人的话，那遍地都不是人，别搞得好像只有自己很特别一样。”
　　蒲薤白回过神，懵懵地看着商陆。
　　“吃饱了就撤吧，明儿还干活儿呢。”商陆说着站起身，像个老大爷一样拍了拍肚子，“我还得去接我对象呢。唉，诶，你家离这儿远吗？”
　　蒲薤白还没完全缓过神，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地图，“不算远吧。”
　　“那跟我一块儿去接我对象吗？就当是散步消食了。她就在这附近的一家KTV。”商陆心说，既然要不来签名，那不如就直接让她见见偶像本人呢。
　　蒲薤白没有想太多，起身点点头，“好啊。”
　　#include fifteenth
　　#include fifteenth
　　KTV门口有几个男的正围着一个小姑娘聊天，商陆和蒲薤白溜达到那附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原本就对这周遭没什么好印象的蒲薤白，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何况中间那位被搭讪的小姑娘看上去也有些为难。
　　该去制止才行。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蒲薤白的脑子里，他就看到商陆先他一步小跑到那些男人的身后，厉声厉色地低吼了一声，“嘿，干嘛呢。”
　　那几个男的吓一跳，扭过头看到商陆，“干嘛啊小兄弟，我们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啊。”商陆根本不怂，甚至还靠近了一步，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几个人。
　　蒲薤白见状也正要跑过去，但那个被搭讪的小姑娘却没有露出恐慌的表情，而是一脸无奈地到商陆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行了你，差不多得了，这些是我们店的常客，只是约我去吃个饭。”
　　商陆一脸不爽地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笑了一声，跟那几个大哥说：“不好意思啦，我男朋友小心眼儿。”
　　几个大哥明显也很不爽，骂骂咧咧地就散开了。商陆抬手弹着女朋友的脑门儿，“我要是不来，您就打算去跟大哥们吃饭了？”
　　“我刚不是在拒绝他们吗，你生什么气啊，这里这么多人了，他们还能把我扛走吗。”女朋友踮着脚尖伸手弹了回去。
　　“怎么不能，你看刚才有人管你吗，还觉得人人都会见义勇为了？”
　　“吼，我根本不怕的好吗，我包里有防狼喷雾呢！”
　　“那能管什么用，你还是趁早把工作辞了吧。”
　　“要你管啦。”女朋友推着商陆的肩膀，气冲冲走了两步。
　　就走了两步而已，女朋友被前方的人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大脑彻底当机了。
　　蒲薤白以为自己是挡了她的路让她觉得不爽了，所以赶忙侧过身：“抱歉。”
　　商陆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陈白芷。那什么，白芷啊，这位是……”
　　“蒲、蒲……”陈白芷抬起手指着蒲薤白，“蒲”了半天，扭头看向商陆，“蒲？蒲？”
　　“你是忘了他叫什么了吗！？”商陆被她这反应逗得捧腹大笑。
　　“蒲……先生，您好。”陈白芷再次正过身，非常标准地给蒲薤白鞠了一躬，“刚、刚刚、刚刚刚刚让您见笑了，我是你、你的粉、忠实、忠……那个，啊，怎么办，我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