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的婚礼(if线 BE)175
明明该是浮夸的,但在如今沉稳从容的陈敬身上,显得魅力非常。
上一次见面时,陈敬还只有左耳耳垂上的一个耳洞,不过,那也已经是多年以前了。
当年,陈敬指着左耳笑道,“或许有一天,我会任由它愈合。”
关于另六个耳洞的疼痛和故事,他大概没机会再知道了吧。
简默垂眸想,十七岁的陈敬许下的愿望,是早就被遗忘,还是没能得偿所愿呢?
陈敬的视线始终落在钢琴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好似他的指尖也要流淌出这样梦幻的旋律来。
简默心尖涌过很多想说的话,但哪怕不触及心底隐秘的心思,也都太冒昧了。
他现在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昔年同窗,算不上能举杯畅谈的朋友,甚至都不是手握邀请函来到这里的。
简默放松紧张的喉咙,笑道,“你的……爱人,很喜欢你的钢琴吧。”
陈敬轻笑一声,没有出声,落在钢琴上的视线变得愈发温柔眷恋,好像回忆到了什么美好至极的瞬间。
那是陈敬献吻他人的温柔,像刀一样剜在简默眸中。
在简默一直以来的热望里,他会和陈敬度过很长、很好的一生,拥有鲜活、热烈、温柔的不息爱意。他会听陈敬弹钢琴,或许,他们还会在钢琴旁亲吻。
陈敬生来就是扉页华章、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浑然天成的锁与谜。
现在,简默想起刻骨的执念,好像心成了被淋湿的浮萍,又单薄又寂寞——执念总是渴求美好和圆满的。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任由无妄的幻想吞噬他的理智。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不可回头的路口,那么再回想他自饮自斟的爱恋,都是在玷污光风霁月的陈敬。
简默这些年也出入了许多场合,常被人称赞一句镇得住场,但此刻的简默却好像回到了青涩的曾经,只能勉强压住不安和无措,轻声问,“你在这里,没关系吗?”
毕竟,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陈敬在这僻静的角落逗留太久了。
陈敬笑开,“再让我得一会儿清净吧。”
简默便安静地陪陈敬留在钢琴厅。
《梦中的婚礼》数到了第三遍时,陈敬直起身,单手扣上西装外扣,背向简默说,“简默,你今天能来,我很开心。”
简默立在树影婆娑下,看陈敬步履沉稳地步向远处的人群中央。
等陈敬走远后,简默才深深地呼吸。他尝到口腔里一丝铁锈的味道,或者只是错觉。
简默苦笑着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在陈敬面前总是丢盔卸甲,青涩得毫无长进,连灵魂都裸露得嶙峋刻骨。
简默想,他总是在看着陈敬离开的背影。
明知他无疾而终的暗恋早就只见冰冷的白骨,可这一刻到来,他终究忍不住满腹委屈。
简默祈祷一个好的结果。他从来不是为了失去而爱人的,但却事与愿违。
——陈敬,你从来不肯回头看看我。
陈敬在走远后,举着酒杯的手终于掩饰不住细微的颤抖。
陈敬状似平静地把酒杯放在一张自助餐台上,只身去洗了手。他的手布满冷汗,又冷又颤。
陈敬细致地拿纸巾擦净手指,几乎是强迫症般地将每一滴水珠都拭干。
“结婚焦虑症?”
陈敬抬头看镜子,发现澹台柘正懒散地倚靠着门旁,挑眉看自己。
陈敬把纸巾丢进篓里,淡淡地笑道,“这么懂?”
澹台柘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不是因为相信婚姻是坟墓,而是觉得,爱情本身就是不可靠的幻觉,婚姻则是无尽的责任和约束。
陈敬偶尔会想,如果他能有澹台柘这般的洒脱——或者说无情,大概会活得自在很多。
澹台柘理着衣襟,笑了声,“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应付一下。”
陈敬看着一丝不苟穿着伴郎西装的澹台柘,难得感激道,“谢谢了。”
澹台柘拍了拍陈敬的肩,迈步走出去。
陈敬眨了眨眼。
如果,彦清穿着伴郎服站在自己身旁。
如果,简默……
陈敬双手撑住洗手台,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陈敬看到空荡荡的无名指根,而很快,那里就要永远地烙上一枚戒指。
最近这几年,陈敬结识了许多女孩——大多是和陈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陈敬当然明白陈冶先的意思,但他早就厌倦了和陈冶先毫无意义的争吵和反抗,转而换了策略。
刚见面,陈敬就直接挑明,“我的婚姻只可能是一团乱麻,什么糟糕的东西都可能有,唯独不会有爱情。”
因为,爱是最糟糕的乱麻了。
对面呢,要么体面地知难而退,要么自小受尽宠爱,忍不了陈敬的冷淡脾气,气愤离场,从无例外。
就在陈敬以为他能以此获得自由时,一个特别的女孩出现了。她说,“陈敬,我想,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利益一致。可以堵上长辈嘴的联姻,没有感情基础的、不存在约束的、名存实亡的婚姻,最好是形同陌路的、名义上的伴侣。
陈敬颇有兴味地听了下去。他早不是执着地认为爱情是必需品的小孩子了。如果婚姻必须存在,这样的婚姻——是最适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