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十九:永远不要原谅他


  “您怎么不进去了?”他生疑问道,很快察觉房间里昏暗无光,并未掌灯,心下了然了一些:这宋将军白日里约莫心灰意冷,早早便歇下了。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跟随主上多年,从没见他亲近过女色,怎得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候,偏偏就着了那戏子的道,这不明摆着折辱王妃么?
  这厢未想好,静谧的黑夜里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竹升神经一崩,倏而抬起头。
  不对……
  哪来的呻吟?
  停留在门前徘徊不动的手猛地推上,邢遮尽在下一刻直直冲进了里屋中。
  月光寥寥照凉几缕黑暗,榻上空无一人。
  哪来的呻吟声??
  邢遮尽心中的不详愈发演烈,在这婚房中匆忙地寻找宋庭誉的踪迹,终于又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吟传入耳膜,他猛然回头,在这狭小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具蜷缩在一处的躯体。
  “衍安!”
  邢遮尽失声唤了一声,几步到了跟前,蜡烛随之被竹升点亮,灰暗灯光下,只见宋庭誉的一张脸惨白无色,唇却被咬出的血衬得鲜红,如雨下的汗珠浸透了他的整个躯体。
  “哪里疼?哪里疼?!”邢遮尽颤着声音吸气,伸手要触碰他的手臂,后者却猛地瑟缩一瞬,被折磨地沁出眼泪的凤目望过来。
  “别……”碰我!
  邢遮尽那身大红的衣衫早已凌乱地不行,时常伴身的乌木沉香被一股脂粉味掩盖住,那是浮妄楼里特有的脂粉香气,如今混杂在这精心布置的婚房里,显得可笑至极。
  宋庭誉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嘴唇颤抖着,零碎的气音从口中溢散出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早已被寒毒折磨地半死不活,在这几个时辰里,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所受的痛楚侵聚四肢百骸,不同于任何一次简单的皮肉伤。
  “去请医师!医师呢?!”邢遮尽的手被拍开,不顾宋庭誉的阻拦,抱着人放到了榻上,竹升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转身。
  “不……不行!”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一直隐忍的宋庭誉忽然出声,原本抓着双臂的手死死叩住了邢遮尽的腕骨,“不能,不……”
  邢遮尽一顿,对上他半是迷离却执拗的眼神,眉心紧蹙:“回来!”
  竹升踏出的半条腿猛然收缩,被这怒声震慑地差点瘫倒在地。
  “好、好,不找医师,你告诉我,有没有药,要怎样才行??”邢遮尽只感腕上的手冰凉如寒潭,好像在凛冽的冬雪里泡上了许久。
  他急躁地问着话,然而对方却只是颤着唇,重复着否认的字句。
  不能请医师……不能让别人看见……
  邢遮尽眼底血红,向来多情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冰霜。
  “都出去。”他沉哑着声音,威压地吐出几字,竹升被屋头的情景骇得不轻,忙“哎”了一声,关门离开。
  屋内,宋庭誉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抓住邢遮尽的手,力道大得失控。
  邢遮尽恍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把他略显凌乱的嫁衣扯开,先前结痂的伤口少许地被磨裂开,渗出了血,未被污血染上的瓷白身躯上,遍布着数不尽的青紫。
  那是宋庭誉在毒发的极致下,用失控的手将皮肉拧出的伤痕。
  邢遮尽那双桃花眼几乎要崩碎,心口如同刀剐,他看着面前不断战栗的人,顺来被褥,便要将他抱着裹住,后者却在这一瞬间,拼命地挣扎起来。
  “你……脏不脏?”鼻尖的脂粉味直冲肺腑,这毫无威力的香气,有一天竟也会成为夺命的利器。
  宋庭誉的肺腑一阵翻涌,仿佛下一刻就要恶心地呕出秽物。
  邢遮尽回来了。
  他回来了?
  烈毒要将他的整具身躯啃噬殆尽,肉体的寒意疯狂叫嚣,却比不得心中凉薄。
  他还以为,大塍尊贵的裕王殿下,今夜要在浮妄楼里抵死缠绵呢。
  宋庭誉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抵着邢遮尽的胸膛,不让他与自己靠近,眼前花糊的红喜服,在此时此刻好像一个冰冷的笑话。
  让邢遮尽这样恶心的人来抱着自己取暖,不若真的让他毒发身亡的好。
  他这般想着,手掌的抵触力忽然轻了些,迷离之间望过去,就见邢遮尽向后退了些,紧跟着将身上的喜服一颓而尽,那带着味道的衣物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宋庭誉尚未来得及反应,手掌便重新触及到一片炙热,毫无阻拦直贴肉体的炙热。
  鼻尖间的脂粉味在一瞬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镇定心安的乌木沉香。
  邢遮尽赤裸着上身,手从他的后腰抵上他颤动的后背,紧紧将他搂在了怀中。
  “对不起,阿誉……”
  对不起……我迟到了。
  第19章 章十九:永远不要原谅他
  大塍的裕王殿下,从小就偏爱乌木沉香,多年来泡着香洗沐,早已把味道入了体。
  宋庭誉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肌肤时,甚至因为热度而战栗了一下,混沌的大脑清醒了须臾,邢遮尽那声“阿誉”完好无缺地落进了耳中。
  阿誉……
  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称呼了?
  圈住自己的人不断地收紧手臂,温度隔着一层薄衣传来,那遍体的寒意好像真的被驱散了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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