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章一百一十五:疯狂、哭泣/“傻瓜,我回来,带你走。”


  他心中冷笑一声,旋即伸出筷子,贪婪地伸向了面前的螃蟹。
  将首动筷,军兵旋即而动。
  佳肴在侧,气氛轰涨。
  这场天地共贺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一名军兵垂下头,再也没有抬起过。
  酒精的熏染下,周遭人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醉了,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到了不对。
  蒋国安是在尝试几下都夹不动筷子时,瞳孔才猛地骤缩,心口擂擂跳跃,望向了中央的云罕。
  云罕不知何时,已经虚靠到了椅背上,脸上依旧是一个淡漠轻佻的笑,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一股疯狂和释然。
  他脑中轰鸣,下一刻甩开了衣袖,哐当倒地。
  这一刻里,他爆发出了一声嘶吼的质问,换得的却是对方的无动于衷。
  “你是……门中的叛徒?!!”
  蒋国安喉道,胸脯剧烈地起伏,肥肉挤满了他的脸,显得他面容狰狞而可笑。
  云罕苍白着脸,只轻轻吐出几字。
  字语零碎到空中,蒋国安却看懂了他的口型。
  【与君无二。】
  他心脏擂动。
  许是濒死前一瞬的冷静,他的大脑忽而无比的寒凉,下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件平生最为决绝的举动——
  他伸出了手,将案桌上的火烛一下挥倒在桌,火光在沾染上食物的一瞬间,疯狂地燃烧起来。
  在最靠近火源的一处,蒋国安的眼中闪烁出了疯狂的笑意。
  “你用的葚汁??”他大笑地嘶吼道,看着云罕平静的眸中翻滚出滔天巨浪,无比畅快出声,“你不知道,葚汁虽然药效快猛,却遇火猖狂——是最容易遭受到反噬的药物吗?!”
  火势汹涌蔓延,肆意涌动,如同凶猛的野兽,在接触过食物的一瞬间里野蛮滋生,以一种无法控制的趋势四散开来。
  一桌又一桌被烧动,在最里处的云罕看见了这一景象,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已经不会说话,目光怔愣而错愕。
  分明……已经预料到了。
  “你不是最怕火了吗?!你陪我一起死罢!!!陪我一起下地狱!!!哈哈哈哈哈哈!”
  蒋国安疯狂的吼声淹没在了火海里,最后流下了一滴眼泪,他似乎看见了一片昏暗之中,自己的儿子向着他招起手,很快,他永远得丢失了呼吸。
  一切……都要结束了。
  火光滔天,最后的最后,云罕闭上了眼睛。
  “阿芜!!!”
  第115章 章一百一十五:疯狂、哭泣/“傻瓜,我回来,带你走。”
  烈火灼烧着皮肉,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而上,依旧疼得无以言喻。
  云罕感受到自己的肌肤被火一寸寸地侵蚀,如同六年前一般。
  ……六年前啊。
  原来,已经这么久过去了。
  火光的中心,云罕花糊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是哭了。
  分明已经很久都没有哭泣、分明他早已经淡忘了哭泣的滋味,他……为什么要哭?
  零零碎碎的回忆奔涌而来,他的口鼻中掺入烟灰,呛得喉咙无比地发痒。
  模糊的视线里,好像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树下。
  那里有表面责怪却悉心照顾自己的父母、有熟悉的常青树,还有身旁如影随形的人。
  铺开书卷,一坐就可以坐上一整天。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当年,云罕博览群书,天资聪颖,生来就是为科举而行,唯独读上《明妃曲》的时候,总无法共情其间滋味。
  【人生到达失意之时,是无地点而言的。】
  云罕没有经受过失意,他并不能明白命运多舛的道理。
  而薛界的从军离乡,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其间含义……所以他将此编成了一首歌。
  于是往后许许多多年,他无数次地切身体会这歌曲中的辛酸,好像是要中和掉他童年的欢愉一般,他被迫受命运安排,不断地品尝世间万般苦楚,最后深刻成为失意的一员。
  云罕这一生……都太累了。
  十年的光景,亲人离世,爱人无踪,仕途坎坷,友人命丧……他每一次走动、感受到残疾的跛腿,都会被狠狠提醒过自身所背负的苦痛。
  庚子之变,数百名学子的亡灵压的他好重好重,几乎要无法呼吸。
  所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云罕就已经决定,这一次的战役,将会成为他最后的终点。
  葚汁只会使人浑身无力,却无法麻痹他人的神经,蒋国安处世多年,必然会在中招的一瞬间醒悟过来。
  葚汁是他最终的武器,他早就清楚它巨大的弊端,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安排好了宋庭誉邢遮尽还有薛界的去留……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作为牺牲,那么他无疑是牺牲者最为合适的人选。
  可人死之前,所谓的不甘总会无限放大。
  战役的前一夜,他脑中混沌,记忆已经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自己失了控,对着薛界做出了过界之事。
  潜藏在心中的不甘心疯狂窜涌,好像要把人通通搅碎一样。
  云罕在第二日醒过来时就懊悔住了,他看着薛界嘴上的咬痕,目光晦暗,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对方。
  他不愿意告诉薛界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次相遇的数个日夜里,他独自承受着煎熬和挣扎。

第115章 章一百一十五:疯狂、哭泣/“傻瓜,我回来,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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