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章一百一十九:别过来/“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的……”181


  梁惘笑得狰狞。
  多亲切,多好听?就像他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邢遮尽的娘亲一遍遍地喊他“阿惘”一样,他也眼中满是深情地回上她一句“诉儿”。
  诉娘当年出生世家,与他的身份是天壤之别。
  梁惘在成为大塍唯一一个异姓王之前,过着如同走尸一般的日子。
  他受虐打、受欺侮,吃过馊饭喝过泔水……他父母是赌徒,败光了家中产业,揭不开锅时,仅仅两个烧饼,便将他卖给了人贩。
  梁惘刚开始并没有这样的疯狂——他也是一个生来安康的正常人。可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之下,他成功被磋磨掉了筋骨。
  直到程长诉的出现。
  那一日,阳光透过缝隙照到了巷角,她给他递了一只手帕。
  从此命运的羁绊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跨越了阶层,相知、相爱、相许……梁惘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原本以为,他们会这样幸福一辈子。
  那一日圣旨下来的时候,程长诉正握着笔教他写字,她鬓角的长发微微散落,透着碎光,那样的纯洁好看。
  梁惘情难自禁,便想要碰上对方的发梢。
  一旨婚书却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二人的面前。
  梁惘疯了,双目赤红。
  程长诉却只是长久地愣在原地,而后麻木平静地接了过去。
  那以后,他们经受了很久很久的分离。
  梁惘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想要程长诉见他一面,却都被拒之门外。
  而后的某一天里,他终于越过了世家的府墙,翻墙进入时,正看见头发半白的先皇向着程长诉逼近,眼中带着强迫和贪欲。
  他脑中嗡的一声响,便上前将他推搡在地,一拳砸了上去。
  那之后,他遭受了比从前无数次更加惨无人道的折磨,其间见过先皇一次,由他亲手向体内注入了所谓情蛊。
  他到现在都记得先皇当时小人得志的高傲轻蔑,和被自己卯足的一口血喷的满脸时的羞愤。
  ……终于撑到从牢中放出来时,梁惘却得到了程长诉成婚的消息。
  少女大红喜服,从花轿上下来,面带红妆,一颦一笑,尽是芳华。
  这是梁惘无数次在梦中所见过的场景。
  那一天,他躲在乌泱泱的人群之中,觉得程长诉好美好美。
  可两行浑浊的泪水却从眼角滑落,让他再一次上前冲了过去。
  人群骚动中,程长诉面对他的大吼大叫,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殴打天子,触犯龙颜,如今又阻挠陛下婚事,是想要株连九族么?”
  程长诉掀开盖头,露出一张冷若寒霜的脸。
  与从前依偎在他身边,娇俏温柔的姑娘判若两人。
  梁惘被这一巴掌甩地脸颊红肿,俊美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他觉得委屈,他分明只是想要保护她……
  可那一日,他还是低声地道了歉,他哭了,想要以此换取到程长诉的一点心软。
  他抓住了她的手,哭着求她不要嫁给先皇,说要带她私奔,带她躲藏到一处无人之境……
  可到最后,却只换来对方的一声冷哼。
  他看见她甩开了自己的手,而后温柔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脸上是柔情似水。
  她告诉他听,她已经有了皇帝的孩子……
  ……
  “都是你,都是你……”高台之上,梁惘的脸上疯狂而痛苦,随着挥舞发簪的动作,爆发出阵阵呢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邢遮尽身边的宋庭誉一把将之推开,利器入体的声音顺着血液飞溅到了邢遮尽的脸上,宋庭誉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溢出一声闷哼。
  鲜红的血灼烧醒了困顿的人。
  邢遮尽的双手冰凉,瞳孔向着身前看去。
  下一刻,他的喉中放出一声低吼,抱住了宋庭誉。
  “哈哈哈哈……”梁惘怔愣了一下,很快又笑出声。
  预想产生了偏差,不过这并不妨碍它的最终结果。
  “抱歉哦,本王今日,可就不陪你们玩了……”他脸上的失控陡然清醒了几分,恢复到了和以往一样的平静。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意识到了不对。
  ——从刚才到现在,梁惘一步步地深入真相,循循善诱,其实都是在编织一个欲望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趁周身愣神之际,找到钻漏的空隙。
  “……无双,走!”
  梁惘望向了身后的少女,对她使了一个撤退的眼神。
  宴无双这些年追随于他,是他最为忠诚的一位下属,多年来的朝夕相处,让他们之间早就培养出了无人能比的默契。
  梁惘常常只需要一个眼神,后者就能够清楚他要做出什么样的事。
  这一次也不例外。
  梁惘说这句话后,就要运作轻功,几步离去,然而方站起,腿脚却一阵无力。
  他骤然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
  尽在掌控中的眼神终于产生了一丝崩裂,梁惘的眼中闪过了慌张。
  他再次运力,得到的仍旧是浑身瘫软。
  上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清脆悦耳,少女怀春,像极了黄鹂鸟。
  梁惘在这一刹那里,好似全身僵硬了。
  他的脸上先是煞白,紧跟着充斥上了进入死局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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