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三十九:不要推我40

  山鬼花钱。
  宋庭誉头昏脑胀,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冬雪掺杂而来的异味却更加深沉,钻进他高挺的鼻翼中。
  怎么会?为什么会有山鬼铜钱?
  “你是什么东西?”他忽而出声,竭力晃头,鬼使神差地质问起了雪狐。
  不可能……为什么雪狐的脖子上面,会突然多出了一串铜钱?
  被高声质问的雪狐似乎受到惊吓,叫了一声,转而便向着林深处跑去。宋庭誉按着疼痛的头,下意识地追赶。
  林地坑洼,厚雪生滑,脑中剧痛难忍,折磨得他汗浸全身。
  宋庭誉跌跌撞撞地跟在雪狐后面跑,迷乱了方向,也不知走了多远,那雪狐忽然停下,转过身工工整整地坐在他的面前。
  它挑起一只爪子,嫩红的舌尖细细舔过毛发。
  届时,宋庭誉已两眼昏花,全凭着一口气,才不让自己昏厥下去。
  山鬼铜钱清脆的拍打声,让他错楠封乱的记忆疯狂搅动,目光所及之处,好像闪烁出无数画面: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有印象、没有印象……
  眼前,一个手持血刀的人似乎又向自己靠近,一步一步,他的脸上流下血水,尖锐的刺到刺破他的身躯,即将要掏空心脏时,一道熟悉尖锐的女声传到耳边。
  心脏抽疼,激昂地跳跃。
  雪狐长鸣,仿佛与记忆里冲到自己面前的女人重合,鲜红的血液飞溅到他的面容上。
  有那么一瞬间,宋庭誉的双眸如同被剐去瞳孔,灰扑扑一片,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迎面而来的风雪像极了溅向自己的血液,他的心中充斥起畏惧和恐怖,浑身开始发抖。
  宋庭誉怕水。
  每一次,有像水一样的事物飞向自己时,邢遮尽都会赶在他之前,抬袖挡住秽物。
  可在这一刻,他根深蒂固的念想忽然产生松动,从未属于过他的记忆翻江倒海,杂乱无章地冲来——
  他畏惧至此地步的,究竟是水,还是掺血水的鲜血?
  “阿誉!!!”
  一道声音穿破屏障,如同箭矢般飞驰而来,虚幻的空间“砰”地炸响,爆炸成四分五裂。
  这道带着近乎撕扯意味的喊声如此熟悉,像极了无数深夜里,濒死里回荡在耳边的喊声。
  宋庭誉灰败的眼神忽然一颤,零碎的冬雪在此刻飞进他的瞳孔中,纯净的白融进黑色的眼球,晕出一片光亮。
  他猛地刹住脚,眼前的血腥骤然消失,耳边狂风急响,艳红被白皑替代,几粒碎石踩碎坠落,迎着风而下。
  “狐狸……”宋庭誉无意识地动了动唇。
  下一刻,腰间一股大力,他几乎是撞进了一人的胸膛,脑中嗡嗡作响,冻僵的感官还没有完全恢复,耳边就炸出一句咒骂。
  “狗屁的狐狸?!你要掉下去了!你他娘的疯了吗?!”
  邢遮尽浑身都在颤抖,紧紧叩着宋庭誉的头,力道大的要把他揉进骨头里,“宋庭誉,你就这么想死?就没有半分留恋?!”
  他骂出两句话后,声音骤然沙哑住,那沙哑不知师从何方,带着凝滞,好像是什么水状物堵在了喉咙里。
  胸膛剧烈地起伏,呼不出一阵完整的气息,冻僵的四肢恢复知觉,游离在幻境中的人也找回了光亮。
  宋庭誉后知后觉得感到疼痛,那是大力挤压肌肉的疼痛,他被抱的隐隐喘不过气,直至疼痛浸染了许久,才像是嗜睡方醒地问了一句。
  “……哥?”
  邢遮尽颤抖的全身恍然僵了一瞬,唇还在战栗,愤怒堵在喉间的凝涩,即将要宣之于口,这句轻唤却如当头一棒,把他的愠懑全部扫了个干净。
  他一口气堵在了胸膛,手抖了半晌,才慢慢松开,震然望向对方的眼睛。
  后者的瞳孔里闪过迷茫,单纯又干净,像一只行踏山川中的小鹿。
  “你、”邢遮尽在暴雪里泄了气,震惊的看向他,话语凝在喉咙里,却半晌发不出,“你……喊我什么?”
  宋庭誉……喊他什么?
  邢遮尽叩着他臂膀的手不觉更加大力,眼中神情近乎失狂。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宋庭誉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
  十几个年头,千万个光阴。
  还是宋庭誉总角之年里,有求于他,抑或依赖时,才会软腻腻得喊出这么一声“哥哥”。
  后来宋庭誉长大了,愿意叫这个称谓的次数也更少,直至二人决裂,邢遮尽便也听不到。
  一别经年,竟恍如隔世。
  风雪里,宋庭誉眼底的迷茫却在那双怔愣的桃花眼中消失,冰雪融化,渐渐演变为诧异和疏离。
  “……邢遮尽?”他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什么,察觉到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下意识地将之推搡开,“我不是叫你别跟过来么?”
  态度急剧的转换,徒留尚带余温的指尖,邢遮尽手指一颤,骤然怔愣在原地。
  厚雪融合着疾风,早已将地面浸染地滑腻,而那一边的宋庭誉话音未落,脚下不稳,便有摔倒的趋势。
  足靴踩上碎石,让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眉间的蹙意还没有收敛住,在下一刻便转化成了惊诧——
  印象中的山林平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悬崖峭壁。
  被足靴碾过的碎石经历过漫长的坠落,连一道声响都没有,就永远沉寂在了深渊中。

第39章 章三十九:不要推我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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