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司见月闻言看去,也是微怔。
对了,他早已没有纯粹的灵力可言,唯有一身只会伤害别人的魔气而已。司见月听话地低头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都是方才想救楚琰时沾上的。
是楚琰的血。
司见月有点难过,又有点厌烦。他只好求助似的转头望着铃杏,猩红的眸难得显露出些许脆弱的茫然,就像昨日伤了宁骁之后那样,他只能道:
“……我不是有意伤他的。”
铃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很想说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司见月也在等着铃杏把这句话说出口,这样他就能好受一点,不那么自我厌弃。
说啊,快说啊。
司见月眸底染上水雾,仰望神明般目不转睛地望着铃杏,天地之大,他只服从她一个人的审判。
可铃杏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魔就是魔,自堕魔的那日起你便已走上了不归路,而这条路你注定终身孤独,死亡是你最后的归途。”楚旬冷冷地把字音从齿间挤出,一字一顿地念完了后面这句问剑宗弟子都要牢记的戒条。
这时地上的楚琰猝然呛咳起来,鲜血从他口鼻止不住地喷溢而出,几声痛吟听得人于心不忍。
铃杏忙调转了步子跪到他身边,抖着手找出所有能救命的丹药,然后一股脑塞进楚琰嘴里。然而楚琰的喉腔被血灌满,无法吞咽,更加痛不欲生。
他连一颗药都咽不下去。
这不是幻境,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铃杏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想如果因为她,因为司见月间接导致了楚琰的死亡,那么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该这样无辜地消失。
楚旬一把摔开司见月,大步走近,将楚琰扶进怀里靠在肩上。他运起周身能运用的灵力,先让楚琰吐出喉中瘀血,才慢慢使其顺气咽下了药丸。
见人终于咽下去了,铃杏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瘫坐在旁,这才有功夫去看司见月。他脸色苍白地靠在墙边,安静沉默地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曲小棠欣赏完这场同门反目的闹剧,又愉悦地扬起了唇角,一扫方才的阴沉,拍了拍掌。
“我从前不知半魔与天魔有什么分别,今日看来才明白了些。”曲小棠笑着说,“半神半魔,非人非鬼,无论善或恶都不够纯粹,真乃怪胎也。”
铃杏本来身心俱疲,听完这话好像打了鸡血般站起身来。妈的,最该死的是这个搅屎棍才对!
然还没走两步,裙角就被拽住了,铃杏压着火气低下头。司见月仰脸看她,脸上依然是无甚表情的冷淡,但乌黑纤长的睫毛不住地轻轻颤抖。
“铃杏。”
他认真地问。
“在你眼里,我现在是坏人吗?”
第八十九章
就这么一低头的功夫, 堂内数只煞魔便像疯了似的冲向穹顶,炸开巨响后溅开火星,众人连忙掩面委身。回过神来哪儿还有曲小棠的影子?
铃杏情急下顾不得太多, 一用力就把自己的裙角夺了回来,提着不归剑,径直冲出诠明堂。
不能就这样放走曲小棠。
狼妖九戎余光瞥见主子都走了, 怎还愿留下来周旋, 于是也化作一缕黑雾紧随而去。厌听有意放水没多作阻拦,转身掉头回到太子司阎身边。
“她竟真的敢反, 果然魔域没一个好东西。”厌听抹了把嘴角抱怨, 一时忘了还保持着人形。
司见月坐在地上, 虚握了下空落落的手,然后缩回宽袖里,没什么意外地道:“但她说的倒也不错, 那个位置就该由有野心的人来坐。她和我母亲是同一类人。与她相比,我才是胆小鬼。”
“如果曲小棠知道她被我们耍了, 还那么高兴地以为可以就此执印登基,会气死的吧?”厌听想到她方才小人得志似的嘴脸,不禁乐出了声。
司见月不置可否。
“哦,对了。”厌听说,“曲小棠先回去帮你重振魔域了, 那我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 便感到脖子一凉,厌听悚然撞上了楚旬冰冷又厌恶的视线。他刚想动手, 但刷啦啦又是无数把剑横在颈前, 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除却出去追曲小棠和那些越狱的,被毁了大半的诠明堂像座废墟, 而这座废墟里能站起来的问剑宗弟子都围了过来,厌听和司见月这俩加起来刚好一个半的魔族俨然成了最引人瞩目的焦点。
厌听熄了尚未成气候的魔火,双手生生拐了个弯举过头顶,从善如流地投降,“呃……”
司见月淡定地顶着满身剑光,毫不在意只消一眨眼就会被扎成马蜂窝,他甚至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直起腰端正跪坐,看起来很是乖巧。
“你破罐子破摔,你是故意放走她的。”楚旬剑仍稳稳地指着厌听,却是对着司见月说。
司见月老实点头:“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楚旬咬牙。
司见月说:“知道。”
“如你所见,我是魔,自然只会做坏事。”司见月的嗓音清冷而轻蔑,话里带了几分恶劣的笑意,“方才我也确实不是在救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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